寒江流接过云膏,对着店家微微道了一声谢。那店家伙计早就记住这个经常过来买甜食的异域人,还多送了些新品同他。
“可以给您夫人吃。”他一直认为寒江流是为了内人才来排队买东西,于是便热络的这样说。
新品是珍珠云糕,刚从蒸笼里头取出来,还微微发烫冒着气。寒江流打开密封的纸包看过去,他听说这个是有什么滋补养颜的作用,总之听说有许多姑娘家都爱吃。
寒江流同崔晗朝夕相伴,知道后者不怎么喜欢吃些甜食,这个时候听了伙计的话,不知怎么地,也想早些回去带了热乎的送给帝姬吃。
他走的匆忙,擦肩而过没注意险些撞到一个姑娘家。
不过也不是姑娘家,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入眼便是那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
是个有身孕的妇人。
寒江流开口道歉:“不好意思。”
那妇人下意识小心翼翼摸了摸腹部,又看寒江流少年人站在一旁紧张模样,反而笑开了,“没什么事,你走吧。”
远处走来个富商模样的男子,手里头也拿着同寒江流一样的珍珠云膏包装,隔着老远便能听见他大声嚷嚷。
“娘子!等急了吧,我买好了,咱们回家吧?”
那男子看到站在一旁的异域金发少年人,走到自家娘子跟前挡着警惕道:“你是谁。”
寒江流见他拙劣防御,不由得失笑。
那妇人倒是伸手将挡在自己跟前的夫君给推开,说道:“你怎么咋咋呼呼的,将来孩子要是像你,怕是要气死我。”
她略带歉意对着寒江流道:“我夫君有些紧张我,如有冒犯还请原谅。”
寒江流摇头。
那夫妇二人就此相拥着离开,一路说说笑笑,寒江流还眼尖瞧见富商打扮的男人抬起手满脸柔情的摸了摸妻子的肚子,换来妻子笑意盈盈的一拍。
他摸了摸怀里的云膏,还是热的。便又抬脚往帝姬府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次他不免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对于夜秦王室来说,怀了身孕并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事,这只代表头顶就此悬起一把利刃。
只有大君会高兴。
得了王子的妃子刚生下孩子便被拖出去处死,生了公主的妃子既庆幸活了下来,又憎恨为什么是女孩。
但在西吴不是这样。
寒江流想起来像小狐狸一样赖在他怀里要抱要亲的崔晗,便立刻又想到他们的孩子。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件事,突然想到了,反而觉得有些趣味。
崔晗眼睛圆圆的,笑起来便很乖顺,但是有时也有自己的小脾气,闹起来不依不饶的,撅起嘴来要寒江流哄她。
他们若是有个像崔晗一样可爱的女儿,那又是什么滋味?
寒江流可以带她骑马狩猎,还可以教她学夜秦话,带她看一看夜秦的沙漠月亮,柔和的白光盈盈的落在金沙上面。
他会给她和崔晗一切。
他想了许多,又想到如果是个儿子怎么办,是个儿子也不错——那时他还不是夜秦大君,崔晗也还是帝姬,想一想,只会觉得开心。
寒江流便这样一路想着,他步伐轻快的走回府里,一进门便看见管家站在前厅,见他望过来了还要往后头躲一躲。
寒江流不解,走上去皱眉问道:“你在这里猫着做什么?怎么不在帝姬跟前伺候?”
崔晗久病,寒江流渐渐也弄懂了西吴府邸上面的一应事务,训起人来更加底气十足。
他说话,管家一缩,迟疑道:“帝姬、帝姬出去了。”
京都里头的雪上午才下,他出去的时候便发现路上不知道有多么湿滑,许多地方的雪都没有化,反而在寒冷的天气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个时候,崔晗也敢出去?
寒江流眉头一挑,冷声训道:“就算是她要出去,你们做下人的也该拦一拦,如今她正在病中,又受了冻怎么办!”
管家将头一缩索性做个缩头乌龟,任打任骂。这府里头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执拗己见,他现在已经得罪了一个,便没有再去得罪第二个的理由。
寒江流说了两句,自己也清楚但凡崔晗想做的,怕是没有人能说服了她。
像个不服大人管教的小孩子似的。
他心下既无奈又觉得好笑,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问道:“她可说了去哪里?”
“帝姬说要去华阳宫。”
去见庄宛?
她们关系要好,又都是没有什么知己家人,逢年过节要聚一聚也不奇怪。
寒江流听崔晗说过庄宛后来的事情,她当了神使没多久,庄宰相便辞了官,带着家里头的老老少少回老家做夫子去了。
他将庄宛丢的很干脆。孤立无援的崔晗与庄宛惺惺相惜,互相扶持走到今天。
也许只是聊会天,很快就回来了。
寒江流放下心来,又将怀里仍然温热的珍珠云膏取出来让管家放到厨房里头放着保温,崔晗回来还能吃热乎乎的。
他吩咐完了,走回卧房将帝姬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笔墨纸砚都给她收起来放好,至于帝姬写的字则是被跟前人看了又看,藏着私心自己收起来了。
毕竟帝姬最近正在病中,记性看起来也不好,想必不会记挂这两张无关痛痒的小字。
崔晗走的时候把汤婆子也放在案上,估计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寒江流看了不太高兴,有点怕她出去冻着了,便招呼了一个丫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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