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暴君的红盖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

灯火夺目，照千家万户风阙灿烂，如星河倒地，烨烨生辉。

因是上元灯节，只此夜不止宵禁，河流两岸遍是游人倩好，兰舟送灯。有伶人于岸上楚楼歌谣，轻歌曼舞，巧笑嫣然，灯照丽影，绰绰于薄窗，为窗棂分支为千万小象，夹杂着台下客叫好兴叹，暖意熏陶，纸醉金迷。窗外月色，正上枝头，粼粼水月散入蜿蜒河道，间或许有一盏许莲花灯匣载佳愿，沿河而去。

余下花灯仍处廊市夹道两处高阁，灯火同人声鼎沸，有日出早市错象。

妙龄少年携友而行，指灯猜谜，几多热闹。

除市灯热，更有寺院昼夜不息，香灯缭绕于漫天神佛之下。金墨红幡之上，万家心愿如旧，张于庭阁，迎风收香。来往祝福愿语，同烟花而上，欢声喧语。独望阙之上，有参差数人，着宫人灰袍佝偻身躯，静默不言。抬首前有一女子，绛袍红猎，眉如聚眼如星，满首金饰宝珠，各做花样，只扑朔蝴蝶衔珠步摇，侧入耳鬓。流苏依依，垂在少艾之人颊侧，露出酥香白面。

西域烟花而上，黑夜撕出一道狭长口子。

碎星落入帝姬眸子，后者面容冷漠，只是合手站在望阙之上，不言不语。

“姑姑，你在做什么呀？”

有孩童绕过左右宫人，大胆的上去拽动帝姬长袖垂尾。帝姬低头一也，如桃花般的眼尾上翘，笑盈盈低下身子去掐孩童肉乎乎的脸颊。她张开口，声音略带低哑，好笑道：“你怎么来了？你父母亲呢？”

那孩子也不怕人，嘻嘻笑着张开胳膊要女人抱她。后者虽然挑眉，略带冷漠的脸上却也冰雪融化，张手穿过孩童下臂，将孩子抱在怀里。这孩子生的壮实，出生的时候险些害死母亲，后来也是他母亲偏疼，于是吃的多些，越发的白嫩可爱，像旁人家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帝姬将孩子抱在怀里，她身上极少带禁步，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时候，是以只在颈上坠了一小条西域进贡来的红玛瑙长珠，配着她很少离身的另一串南海的无形宝珠。

小童用胖胖的小手抓弄珠子，帝姬往前一步，带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此处望阙，本是望火楼，常年驻兵于此，可观东西两市，并钟鼓楼而下的铜雀大道，至于万家坊城，尽收眼底。帝姬靠近孩童，轻声笑道：“谢眠，你看，这就是西吴的江山。”

孩子便依样画葫芦般眼儿往下一掠，只能瞧见光点由远到近，可见热闹非凡。

他把手里的珠子放下，双臂搂上帝姬，笑嘻嘻道：“我知道！父亲说了，以后谢眠就是下一个大将军！是要保护这里的大将军。”

帝姬颔首，似乎对他提出的愿景很感兴趣。只不过她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后头传来脚步声，女人抱着孩子回身，入眼就是两个熟人来。谢康谢将军是不会有那样明显的脚步声的，来人是如今的文相裴元昌，以及找儿子的谢康。谢将军今日只是陪同妻儿出来赏花灯，身穿常服，倒是文相穿了一身绛紫绣鹤的常服，腰上还配了银鱼袋。

帝姬眉头一挑，面色便冷下来，低声道：“今日是散假，文相夜里还务公，未免太勤政。”

她言语中有外话，文相却不卑不亢地两步往前一躬，这架势就差拿出月板来。帝姬又也一眼谢将军，后者连忙绕过宫人同文相，上前去将自己家乱跑的孩子抱到怀里，解释道：“他也不知怎地瞧见您了，乘内子同臣猜个灯谜的功夫，便偷跑了。”

“臣只是来寻他，同文相偶然遇见。”所以裴元昌说什么跟我一吊钱关系都没有。

谢康同帝姬相识多年，他说的话后者听个头便知道要落下来什么响。帝姬又捏了一把孩子的脸，轻声吩咐道：“卢氏儿子养的很好，孤倒是很喜欢谢眠。明日也不必来回孤，歇个两天，陪陪你京城中的妻儿吧。”

“不是罚你，两日过后，照例上朝。”

谢康拱手乐滋滋称诺，将孩子一卷腋下，快步往望阙下头去了。倒是文相还板直地立在原地，身子弯的如一柄弓,倒是一柄上好的弓箭，外可杀敌，内可论上。帝姬的表情倒算不上多么的高兴，对于一个执政者来说，这样一柄弓，使用不当，说不住会割伤自己的手。帝姬走上前去，柔荑搭在裴相的手上,往下轻轻一拿。

“裴相，今夜是沐修，有什么事情，到明天说吧。”

“明天说就来不及了。”

帝姬顿了一下，裴相抬起身，语气很轻道：“夜秦那位赫赫有名的暴君，今日传来消息说他刚拿下西域的赫娜城，这是东剌帝国的最后一座王城。”

“有点意思。”帝姬冷声道，她那低哑的嗓音里透出一股似笑非笑的态度，“一个西域蔟尔小国的王君，居然能做到这一步。怎么，裴相是猜想这匹野狼西边走过了，要走到东边了。”

“他要来吃西吴这块肉了。”

一道西域烟花直扑扑的飞上天去。帝姬记得这种西域烟花，前些年是互市的上来的，互市上面的国都倒是一年比一年少了。夜秦到底还是前些年同西吴称过臣的，于是上贡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宝石，黄金，数不清的香料与玛瑙水晶,也许要比往昔年还要好一些。不过帝都的执政者倒不是什么真傻子，帝姬清楚这不过是一种草率的怀柔。

如果那位夜秦的国君正如人们口口相传的一样残暴无情，手段狠毒。

那么，他自己也会清楚，这点东西，是骗不了任何人的。骗不了，就会不骗。

帝姬的唇轻轻的抿起来，她转身看了看自己眼低的太平盛世，双手搭在望阙的木栏上。

“孤赌他不会。”

“臣不敢赌。”

帝姬回过身掠步上前拉住裴元昌，将人从从跟头拽起来，拉直了对着他的眼睛道：“裴相，你不敢赌，但是孤敢。”

“孤不怕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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