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暴君的红盖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诉我啊

话要从头说起。

崔晗和阿榭一行人从江南温润水乡一路奔波，一路都要同各方窥探的义军势力打交锋，更不要说盯他们最紧的崔似袖，步步紧逼，已经叫人翻身乏力。崔晗心里越发清楚，以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寒浔会藏不住，阿榭也没有办法同谢康区别开，流言四起，名声破败。崔晗是不怕什么身外之物的，但她怕的是寒浔的事情被人发现，怕的是谢康死后还要要受她拖累——

裴元昌蓄意接近心怀不轨，她不怕。

可是当才落下脚，便被太子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崔晗才惊觉一件似乎被她忽视的事情。

到底有多少人盯着他们？

崔晗看着太子身后的弯雪，静静的想，也许还要加上一个寒江流。这么多人在盯着她，盯着她们，她是锦衣夜行的人，周身的黑暗中藏满了窥探的眼睛，她不知道这些眼睛之后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出来什么。她有两个孩子，还有阿榭，她没有办法从黑暗中隐秘的避开世人的视线，没有办法活下去，就像她曾经奢望的一样。

崔晗再次摇头，她的目光余角能清楚的看见身侧的屋子，谢醒辰站在门后边，抱着寒浔，面带担忧的看着她。她没有让太子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打算，阿齐是阿齐，太子是太子，她不能赌。崔晗靠着阿榭，同太子说道：“太子，请回吧，我不想掺入你们的事情里面。”

她再次颤抖着唇说道：“我从来都不想，掺入权利争斗，你不要为难我。”

——

“哥哥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呀？”

“唔，讲我从前在青羊宫学艺的事情好不好？”

......

阿榭推门出来，看见崔晗穿着宽松的中衣站在门口等着，牙白的料子在月光下散着温和的雾光，她像是刚刚洗漱完，来看一看自己还需要别人哄睡的小儿子。阿榭清楚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看见崔晗，连忙道：“他已经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崔晗皱眉，没说话。

阿榭看出她的表情不同与平常，刚想要说什么，就被突然开口说话的崔晗打断了。

“把他送走。”

崔晗抬起头，她长得略比阿榭要矮上一截，看人的时候要抬起头，从阿榭的角度，月光到了上面，只能模糊的照出崔晗的双眸。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阿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重复道：“把谁送走。”

崔晗垂眸，“寒浔，我想拜托你，把他送到夜秦去。”

“送到夜秦？”阿榭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又重复了一遍。崔晗似乎也心不在焉，对阿榭两次都没有接上话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开口絮絮叨叨道：“他跟着我们迟早会出事的，裴元昌盯着我们，太子也盯着我们，把他送给寒江流，寒江流至少不会害他——”

“可是这样，寒江流就必须要杀你了。”

阿榭猝不及防的打断了崔晗，崔晗愣愣的抬起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一样。阿榭走到崔晗跟前，漠北的夜晚已经开始吹略显寒冷的风，而崔晗的身躯在单薄的衣料吹动之下，显得是那么单薄。她抬起头看着阿榭，一双又媚又翘的眸子，似乎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阿榭要这样说话。

阿榭叹了一口气。

他再次开口道：“崔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夜秦的习俗，生子杀母。我不知道寒江流是不知道你有这个孩子还是什么，但是如果现在你把这个孩子送到夜秦，他作为大君，为了遵守祖训，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只能杀你了。”

他这样说着。

崔晗的表情愣在原处。

她木木的重复道：“平平不能出事，他是我的儿子，他不能出事。”

阿榭清楚的认识到，崔晗是知道自己交换出去的是什么代价。所有的事情，一旦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注定的要失去什么。老天爷是公平的，不会让所有贪心的愿望都可以实现。到头来，如果都想要，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明明知道，却还是要为了保护阿榭和谢醒辰，把自己命和另一个儿子交出去。

这实在是很不公平的交易。

阿榭突然开口道：“崔晗，你替谢康养了这么多年儿子，他若是还活着,也不会答应你为了他的儿子，放弃自己的儿子。”

崔晗摇头，“那是我的儿子。”

她这样子明显是油盐不进，阿榭也有些急了，顾不上什么双手把住崔晗瘦弱不堪的双肩，他微低下头，音量也跟着变大：“崔晗，那不是你的儿子，那是卢氏同谢康的儿子，你愿意养他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不对。”崔晗面上的茫然又转成错愕，她似乎没有想到阿榭会这样直接的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要把寒浔还给寒江流已经严重刺激到她作为母亲的那一份情感，而阿榭的那句话，则是把另一层的面纱掀了起来。

她有点失控般摇头，嘴里呐呐道“不对，不对，那是我的儿子。”

阿榭双手的力道便像是不忍般松懈开，他皱着眉毛，强调道：“所以，你不要为了保护我和谢醒辰，这样对寒浔和自己。谢康当年帮过我，应该是我来守住他的儿子，而不是你。”

崔晗抬起头，她伸出手拉住阿榭的衣角，似乎还有要说什么。

但是——

“不是崔晗的孩子？那我是谁的孩子？”

“卢氏是谁？”

斜地里忽然传出来一道暗哑的声音，只是两人都相当熟悉。崔晗同阿榭同时僵在原地，后者本来是能凭借脚步声发现的，但他方才急着同崔晗说话，竟然是也没有发现。阿榭皱眉转过身来，同崔晗站在一起，他看了一眼崔晗的表情，又看了看不止什么时候就站在阴影处的谢醒辰。

少年面对着二人，从阴影处缓缓的走出来，月光一点点挪上少年错愕且震惊的面目。

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同记忆中谢康没什么区别的阿榭。

他觉得那是荒诞的，可是——

“母亲，告诉我，我是你的儿子，而不是别人的。”

“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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