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杨帆只觉得灵台清明,仿佛喝了一碗琼浆玉液。
昨夜《红高粱》的构思如同高清电影回放,坐到书桌前,笔尖在纸面上畅意滚动……
午饭的广播声响起前,最后一笔稳稳落下。
《红高粱》第一章的前两节完成!
虽还有点毛糙,但筋骨强健,气韵已成,只待精修抛光。
刚放下笔,门外突兀响起门岗张大爷透着股亲热劲儿的京腔:
“小杨儿!杨帆同志——!财神爷召唤!刘编辑让你麻溜儿去趟财务科!领你的“大团结”去喽!”
“张大爷,你这嘴虽然贫了点儿,却真能带来财气!”杨帆大喜出门,和楼道内的大爷错身逗了一句,然后脚底生风,飘然下楼。
财务科里,戴着深蓝套袖的会计大姐,递给他一张单据。
“杨帆同志,您的稿酬。字数:十五万三千一百二十字。千字二十六块五。”
她噼里啪啦打着老式算盘,珠子的碰撞声清脆悦耳,“算盘珠子一扒拉——总计:四千零五十四块五毛整!您瞅瞅?”
四千零五十四块五!
这数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杨帆心口一窒,面上却强作镇定,假装核对一下。
“大姐,劳您驾。留五十四块五毛零用,剩下的四千块开汇款单!收款人:杨明。地址:徽省界沟县朱杨村。”
“得嘞!明白人儿!”会计大姐扯过汇款单,运笔如飞。
捏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汇款单,以及五张崭新的“大团结”,杨帆走出了财务科。
跳上公交车,他直接奔邮局,拍下电报:
“哥:汇款单四千元寄家查收。帆”
加急!
电报费?就…小钱!
当晚。
“春和楼”雅间,这次杨帆做东。
比起和周明吃铜锅的那家,这里更显雅致。
红木桌椅,青花瓷盘,菜肴也上了档次:水晶肴肉、葱烧海参、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
主位上坐着笑容可掬的宋勇,旁边是作陪的刘卫民,还有被宋勇特意叫来的陆文夫。凑巧过来的周明也乐呵呵地在座。
“小杨!凯旋之将!快坐!”
宋勇热情地招呼杨帆坐在自己旁边,“老刘可都跟我说了,《渴望》终稿,大功告成!来来来,第一杯,必须敬你!”他率先举杯。
众人纷纷举杯相贺。
酒过三巡,宋勇放下酒杯,脸上笑容未减,眼神却带上了一丝编辑特有的“压迫感”。
“小杨啊,《渴望》这艘大船算是稳稳当当下水了,老刘这心里大石落地。可你小子,别想着这就鸣金收兵,回家睡大觉去!”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篇《红高粱》,务必抓紧写,这都月中了,老头子我这心里头啊,像猫抓似的!五月新锐专栏,就缺你这颗压轴的‘王炸’!”
他看向杨帆,目光灼灼:“加把劲!月底前,务必把它给我‘生’出来!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杨帆迎着宋勇殷切的目光,端起酒杯,语气沉稳有力:“宋老师放心!您和刘老师这么抬爱,我杨帆要是掉链子,那也太不识抬举了!前第一章已定稿,后面脉络清晰,我保证,月底前一定让它漂漂亮亮地交到您手上!”
“好!有魄力!要的就是这句话!”宋勇大喜,与杨帆用力碰杯,“干了!我等着看那片高粱地怎么在你笔下烧起来!”
周明在一旁看得直乐,插话道:“杨帆兄弟这干劲,真是没得说!宋老师您就擎好吧!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看向杨帆,“等这《红高粱》也尘埃落定了,你小子下一本又瞄上哪儿了?总不会写最近很热的外星人吧?”
这话引得众人都含笑看向杨帆。
“那不能够!”杨帆闻言,笑着摆摆手说。
“我是师范生,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这次出来,感触特别深。尤其是想到家乡那些点着煤油灯上课的村小,那些一个人守着几个年级、嗓子喊哑了还在坚持的民办老师……
他们才是真正的‘点灯人’,沉默,却照亮了无数乡村孩子懵懂的眼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深沉的力量。
“所以,我琢磨着,下一本书就写他们。写那些扎根在泥土里的学校,那些清贫却坚韧的身影,那些在微光里挣扎、也在微光里点燃希望的灵魂。也算是…为我自己的师范生涯,做个注脚吧。”
这番话朴实无华,却透着责任感和社会关怀,瞬间让刚才的玩笑气氛沉淀下来。
“好!”宋勇沉默了几秒,率先击掌,“这个方向好!有深度!有情怀!扎根泥土,写活生生的人!这才是根本!”
“确实好!”刘卫民也点头赞许,“小杨,你这心性,难得!写出来,必定是打动人心的好作品!”
陆文夫捻须微笑:“关注乡土,关注教育,关注那些被宏大叙事遮蔽的微光,此乃文心正道。小杨,你选了一条有分量的路。”
周明也收起玩笑,拍着胸脯:“杨帆兄弟这思路,接地气又有高度!”
众人正就杨帆这个新构思感慨议论,推杯换盏之际,屏风隔断外,服务员引着几个穿着时髦的小伙子姑娘走了过去,在隔壁桌落座。
他们刚落座,一个略显亢奋的男声就迫不及待地响起,瞬间吸引了这边桌上人的注意:
“听说了吗?定了!5月9号!工体!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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