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寝殿。
赵君临照旧如以前一般,等着江隽为自己抚琴。
在山里住了那么久,他失眠的老毛病早就好了。只是乍一回到宫里, 一下子这么多事落在肩头,确实有些身心疲乏。也想听听曲子解解乏。
琴还是那把琴,桌子也还是那张桌子。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变了的是人的心境。
江隽低下头,轻抚着琴:
思美人兮,漫漫长路不可及;思美人兮 ,悠悠浮云为谁寄......
赵君临支着脑袋听着,突然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江卿,真没想到,我们两个会这么有渊源。”
江隽的手一抖,琴声乱了几拍。
他脸色苍白,抬眸看着龙榻上的皇上。
赵君临亦看着他:“江卿,朕在山谷里,突然间记起了很多事。”
“很多朕不知道的,夷光也跟朕说了。”
江隽血液都快凝滞了,想说话,嗓子却像哑住一样,发不出声来。他该说些什么呢。又能弥补什么呢。
他只能惨淡一笑,最后绷出两个字来:“皇上。”
赵君临笑着向他拂拂手:
“江卿,你坐近些。”
“朕想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一半是夷光讲给朕听的。朕想,你一定很想知道。”
江隽忐忑地坐在龙榻旁,一脸恭顺。
看他这副样子,赵君临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江卿啊江卿,你害怕什么。”
“朕又不是洪水猛兽。”
“难不成亏心事做多了,怕得慌。”
看他笑意晏晏,似乎并无兴师问罪的意思,江隽的身体才慢慢松弛起了。
“那臣洗耳恭听。”
赵君临絮絮说着前生事:说他如何耽于美色,祸国殃民,最后以**落幕。
故事的前半段结束了,江隽听得满是唏嘘。
赵君临微眯着眼睛,拍拍江隽的肩膀:
“江卿啊,你可真是厉害。朕上辈子可被你这家伙害惨了。”
你说说,你该怎么补偿朕。”
江隽有些愧疚地看向他。刚想跪下来谢罪。
赵君临就又拉住了他,絮絮说了起了故事的后半段。
“前世十年,朕得到了夷光的人,却从未得到夷光的心。”
“ 朕穷途末路时,本想拉着她一起死,最后还是舍不得。”
“朕选择了放她自由。朕深爱她,所以希望她快乐,希望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朕知道,她一定能得到......"
"上京城破后,夷光功成身退,被接回了故国,她满心欢喜地想要与你团聚。没成想你已经有了娇妻美妾。即便是这样,她都原谅了你。”
“男人想要建功立业,无可厚非。”
“只是江卿,你怎么为了往上爬,将她一次又一次的送人......”
说起这些,赵君临都有些泪目:
“你知不知道夷光多伤心。”
“她被沉湖后,魂魄未散,飘飘荡荡,不知在水中飘了多久。一睁眼,就回到了十年前,也就是夷光她入宫候选的时候。”
江隽细细听着,生怕漏过一点。
怪不得自从进宫以后,夷光对他的态度微妙起来,写给自己的信,也奇奇怪怪,满纸甜言蜜语里,透出的却是冷淡、疏离。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都没想到过,夷光竟然是直接从前世穿越来的。
那么他前世犯下的错,竟无法弥补了?
他曾经心心念念地想要追寻一个真相,现在真的知道了,内心却只有沉重。
怪不得夷光会那么恨他。
她在怪他又将她送了人?
倘若第一次,他是为了道义;第二次,简直就是小人行径了。
怪不得今生,她连见都不想见自己了。
江隽满脸怅然若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故事讲完了,赵君临也是满心惆怅。
他眼眸深深地看向江隽,忍不住感慨道:
“江卿,何等命好,朕真的好生羡慕你。羡慕你能比朕更早遇到夷光。”
“前一生,朕用了十年,掏心掏肺对她好,她的心里都只有你。朕殒命在了摘星楼上,也不过换得了她几声哭。她哭完了,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和你团圆去了。”
“只可惜,她的一片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你娶了贵妻,连家门都没让她进;你想巴结新皇,还怕她不愿意,直接将她骗到船上......”
“你伤她至此,朕怎会让你再伤她。”
江隽满心苦涩,胸口隐隐地疼。
他红着眼睛,几乎呐喊了出来:"我没有。”
“我怎会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
江隽着急地辩驳着:“这中间有很多隐情。”
“关键地方,我不清楚,但的确不是我。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他说起自己的梦,说起自己的妻子南虹,说起自己为什么会纳那么多美妾。说起自己为何北上来上京城,说起找圆舟释梦后,窥见的前生一角。
赵君临听了,直摇头:“江卿啊,江卿,你怎能这么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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