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透幽州城墙时,赵祯抚摸着城砖上交错的箭痕。青铜护腕硌得掌心生疼,这触感却比汴京皇宫里温润的玉扳指更叫人清醒——三个月前他还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眨眼就成了系统选中的“光复幽州宿主”。
“叮,宿主完成光复幽州成就,奖励第二次回归。”机械音突兀响起,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赵祯望着城外重新竖起的大宋军旗,听着流民们劫后余生的欢呼,腰间的龙纹玉佩却突然发烫——那是他临走前皇后塞进行囊的物件,此刻在战火熏染的衣袍下,泛着幽幽冷光。
“其实我想留,其实不想走……”他无意识哼着前世听过的歌,靴底碾碎满地琉璃般的冰碴。记忆如潮水翻涌:初来乍到时连马都骑不稳,被敌将追杀时滚进泥坑的狼狈;与将士们分食粗粝干粮,看他们用命守护自己的模样;还有阿霜,那个总在深夜默默为伤兵换药的哑女,此刻正提着药箱朝他跑来,鬓边的木簪随着步伐轻晃。
“官家!”阿霜比划着手语,眼里映着城头的落日,又掏出个油纸包——竟是几个烤得金黄的胡饼。赵祯喉间发紧,想起前世在御膳房,摆满珍馐的长案上,从未有过这般带着烟火气的温度。
“系统,回归后朕的子民……”他突然攥紧腰间玉佩。
“宿主回归后,本世界进程将永久冻结。”
夜风卷着细雪掠过箭楼,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赵祯望着幽州城渐次亮起的灯火,恍惚看见汴梁夜市的繁华与眼前重叠。可汴梁有千般好,却从没有谁会在他受伤时,红着眼眶用草药为他止血;也从没有哪座城池的存亡,能真正与他的心跳同频。
阿霜突然拽住他衣袖,指向夜空。只见无数孔明灯正从街巷深处升起,橙红的光晕里,百姓们双手合十,朝着军旗方向叩拜。赵祯想起史书里记载的幽州陷落,那些被抹去的姓名与血泪,此刻却因他的选择有了不同结局。
“系统,朕选择——”他转身将玉佩系在阿霜腕间,冰凉的玉与她掌心的温度相触,“朕要以大宋天子之名,护幽州永世安宁。”
机械音在风雪中消散的刹那,赵祯接过阿霜递来的火把,亲手点燃属于自己的孔明灯。火光摇曳间,汴梁的月光与幽州的星子终于重叠,照亮他不再彷徨的眉眼。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可能,你想多了。”
赵祯(陈琦)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虚空。阿霜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焦急地比划着手语询问。他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安抚地拍了拍阿霜的手,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系统界面。
“为什么?”他在心底怒吼,“我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能留下?”
“宿主身份特殊,必须回归本位。本世界不过是虚拟模拟,一切皆为虚幻。”系统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如重锤般砸在赵祯心头。
虚幻?赵祯低头看着阿霜腕间的玉佩,又望向远处举着火把庆祝的百姓。那些与将士们并肩作战的日夜,那些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的温暖,那些为了守护这座城洒下的热血,怎么可能是虚幻?
阿霜见他神色不对,突然拽着他的衣袖往城墙下走。赵祯机械地跟着她,穿过欢呼的人群,来到一间简陋却温暖的小屋。屋内,几个受伤的士兵正围着火堆休息,见他进来,纷纷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都别动。”赵祯连忙制止,声音有些发颤。一个小兵咧嘴笑道:“大人,咱们幽州终于得救了!等伤好了,我还要跟着大人继续杀敌!”
赵祯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响起:“距离回归还有十分钟。”冰冷的倒计时数字在他眼前闪烁,每跳动一下,都像是在割裂他的心脏。
阿霜突然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一行字:“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谢谢你来过。”赵祯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抱住了阿霜。
“系统,有没有办法......”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恳切。
“没有。宿主若强行留在此世界,本世界将立即崩溃。”
屋外,月光如水;屋内,暖意融融。赵祯在倒计时的滴答声中,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无奈——他可以改写幽州的命运,却改写不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结局。
“最后三分钟。”系统的声音响起。赵祯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外。他知道,有些告别,终究无法逃避。
北风卷着细雪掠过雉堞,赵祯的玄色龙袍猎猎作响。狄青的铁枪还在滴血,辽军的尸首堆积如丘,远处燕山山脉的轮廓在暮色里渐渐模糊。他伸手去扶冰凉的城砖,却摸到砖石表面细密的裂痕——那是三年前宋军攻城时投石机留下的伤痕。
"陛下!"杨宗保的声音裹着喘息传来,"辽主已携残部北逃,幽州城...是大宋的了!"
欢呼声从城墙下漫上来,百姓们举着褪色的宋旗,嘶哑地喊着"万岁"。赵祯忽然踉跄了一下,腰间的龙纹玉佩硌得肋骨生疼。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覆上了心口——那里有道旧伤,是去年西夏刺客的匕首留下的,此刻正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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