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挟着暴雪扑在杨会的铁甲上,冰晶顺着护颈滑进衣襟。他握紧缰绳,望着前方白茫茫的长白山余脉,斥候刚传回的消息让他心头一沉 —— 女真部落竟弃守了山下的城池,将主力隐匿在了这冰雪覆盖的险峻山隘中。
“加快行军!” 杨会喝令道。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呼哨划破雪原死寂。刹那间,两侧山坡腾起大片雪雾,密集的骨箭穿透北宋军盾牌,前排士卒惨叫着倒下。杨会猛地勒马,一支刻着图腾的狼牙箭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古松,箭尾羽毛还在簌簌颤动。
“结圆阵!” 杨会抽出佩刀,刀刃上凝结的霜花簌簌掉落。北宋军刚摆出防御阵型,脚下积雪突然炸裂,女真勇士手持短斧从雪坑中暴起,专砍马腿。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将骑士甩落,转眼间便被围上来的女真战士乱刃分尸。
血腥气混着雪沫弥漫开来,杨会这才发现远处山巅晃动着女真萨满的图腾旗,十几个裹着兽皮的巫师正在吟唱咒文。随着诡异的歌声,狂风突然转向,裹挟着铁蒺藜与碎石劈头盖脸砸来。女真部落首领完颜阿骨打从雪雾中现身,手中铁胎弓泛着冷光:“北宋军小儿,这长白山的风雪,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风雪卷着铁蒺藜拍打在杨会的面甲上,完颜阿骨打踏碎积雪步步逼近,狼皮大氅在身后猎猎作响。女真首领手中铁胎弓弯成满月,弓弦嗡嗡震颤:“我女真与大宋并无仇怨,你等兴兵犯境,冒犯我兴国灵应王者,当死!”
杨会抹去脸上血渍,刀锋挑起图腾旗一角:“长白山早为大唐太白山,金人称其兴国灵应王不过百年。今圣上诏令收复故土,岂容蛮夷僭越!” 话音未落,山腰处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女真战士将狼牙棒狠狠砸向冰面,碎冰迸溅在宋军战甲上,激起一片寒星。
完颜阿骨打仰天大笑,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百年?千年又如何!”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这长白山的风雪,饮过我女真八代先祖的血,踩过契丹铁骑的骨!你们这些中原鼠辈 ——” 话未说完,杨会突然挥刀劈断近旁冰柱,飞溅的冰棱在两人之间织出一道银帘。
“多说无益!” 杨会的吼声震落松枝积雪,“我杨家儿郎踏过的土地,便要插上大宋的龙旗!” 随着他手势,宋军盾牌突然翻转,露出内侧彩绘的火麒麟,在白雪中灼出一片猩红。远处女真萨满的咒文愈发急促,暴风雪骤然转向,将双方怒目而视的身影卷入翻涌的雪幕。
寒风呼啸,将宋军的脚步声尽数吞没。杨会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皑皑白雪,却寻不到一丝异样。那些身着白色貂裘的女真人,仿佛与这雪原融为一体,成了最致命的猎手。
突然,一声闷哼从队伍右侧传来。一名宋军士卒刚惊觉脚下雪层异样,还未做出反应,三支骨箭便穿透他的咽喉、胸口与小腹。士卒倒下的瞬间,数道白影从雪中暴起,手中短斧带着寒光,直取其他宋军要害。
“小心!是埋伏!” 杨会大声示警,同时挥刀挡开刺向自己的短矛。他定睛一看,只见女真人借着雪色掩护,时而跃起,时而隐入雪中,动作迅疾如风。那些白色貂裘在雪地中忽隐忽现,让宋军难以锁定目标,不少人还未看清敌人模样,就已倒在血泊之中。
战场陷入混乱,宋军试图结阵防御,却被女真人灵活的突袭打乱阵型。又有几名宋军被从背后窜出的女真人抱住,拖入雪坑,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雪地上,鲜红的血迹不断蔓延,染红了大片洁白的积雪,与女真人的白色貂裘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寒风卷起杨会染血的披风,他望着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宋军尸体,眉头拧成死结。杨继孝单膝跪地,护心镜上还凝结着未干的冰晶:“祖父,撤军吧?敌军善于躲藏,我军寻找不易,若再留下来,徒增伤亡啊。”
杨衮握着长枪的指节发白,他身后五个兄弟已浑身浴血。六杆杨家枪在风雪中微微震颤,枪缨上滴落的血珠瞬间冻成暗红冰粒。远处雪原不时传来零星惨叫,显然还有小队宋军正被女真人猎杀。
“撤军?” 杨会摩挲着刀柄上磨损的龙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圣上旨意,收复白山黑水... 我杨家世代忠烈...” 话音未落,一支骨箭擦着杨继康耳畔钉入树干,箭尾绑着的狼毛在风中狂舞。
杨继孝抬头望向祖父布满血丝的双眼,忽然扯下自己的披风铺在雪地上:“孙儿愿为先锋,开出血路!但请祖父...” 他哽咽着叩首,“留得青山在,方有来日雪耻时!”
杨会的目光扫过六个孙子年轻坚毅的脸庞,最终落在长子杨衮腰间那柄刻着 “杨家枪” 的断刃 —— 那是杨衮在与女真第一勇士搏杀时折断的。暴风雪愈发猛烈,吞没了远处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他终于缓缓抽出佩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血痕:“传令下去,结雁行阵,交替掩护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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