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宇的手指悬在地质探测仪的显示屏上方时,指甲缝里还嵌着昆仑山北麓的岩屑。零下十五度的风裹着沙砾砸在临时实验室的保温舱壁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某种远古生物的低语。他面前的透明培养皿里,一截泛着暗金色光泽的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微微震颤,表面布满的螺旋状纹路里,有淡蓝色的微光在缓慢流淌——这是上个月在昆仑龙穴三号坑发现的“龙骨”样本,碳十四检测显示其形成年代远超已知地球生命史,更诡异的是,它会对特定波段的次声波产生共振。
“清宇,次声波发生器准备就绪,频率调整到1.2赫兹,和上次引发共振的参数一致。”耳机里传来助手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刚毕业大学生特有的雀跃,“你说这次会不会有新发现?比如……它真的会‘唱歌’?”
杨清宇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作为国内唯一专注于“龙穴地质与生物残留”研究的科学家,他早已习惯了外界的质疑——同事觉得他研究的是神话,媒体称他为“地质界的浪漫主义者”,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分布在全球板块交界处的“龙穴”,藏着远超人类认知的秘密。就像眼前这截龙骨,它的分子结构既不属于矿物,也不属于已知生物,更像是某种“活的晶体”,而上次偶然触发的共振,让他在检测仪里听到了一段极其规律的低频声波,像被拉长的大提琴泛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开始吧。”他按下通话键,目光重新落回培养皿。
次声波发生器启动的瞬间,实验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初没有任何异常,龙骨表面的蓝光依旧缓慢流淌,直到频率稳定在1.2赫兹的第三秒,那截骨骼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淡蓝色的光瞬间暴涨,像有无数条光带在纹路里奔涌。杨清宇下意识地凑近,想要看清光带的走向,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贴着培养皿的外壁——就在指尖触碰到玻璃的刹那,一股尖锐的刺痛突然从指尖窜向心脏,紧接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涌入脑海:
昏暗的天空下,巨大的阴影掠过连绵的山脉,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某种低沉的吟唱在天地间回荡,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响彻在意识里;还有一片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土坯房在浊浪里坍塌,有人举着燃烧的火把站在屋顶,嘶吼声里混着绝望的哭嚎;最后是一片纯白的空间,无数螺旋状的光带交织成网,每一条光带里都裹着细碎的情绪——喜悦、悲伤、愤怒、思念,像被压缩的音符,轻轻一碰就会散开。
“清宇!清宇你怎么了?”
林小满的呼喊将杨清宇从混沌中拽回现实。他猛地后退一步,右手还在发麻,培养皿里的龙骨已经恢复了平静,蓝光黯淡下去,只剩下微弱的震颤。检测仪的屏幕上,刚才那段共振声波被完整记录下来,波形图呈现出完美的正弦曲线,而在曲线下方,还多出了一串从未见过的二进制代码,像某种加密信息。
“我没事。”杨清宇揉了揉太阳穴,指尖的刺痛感还在,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画面却在快速褪色,只留下那片被洪水淹没的村庄的残影,还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离别”的情绪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异常?”
林小满和另外两个研究员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只有检测仪的蜂鸣声,还有龙骨的共振光,没别的了。”林小满指了指屏幕,“不过这次的声波数据里多了些奇怪的代码,要不要传给总部分析?”
杨清宇盯着屏幕上的二进制代码,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在营地帐篷里哼的那首老歌。那是他小时候在农村外婆家听来的童谣,调子简单,歌词里唱着“溪水流过门前树,阿婆等我回家路”,后来外婆走了,他就再也没跟人提起过。可刚才在混沌中,他分明听到那段童谣的调子,混在低沉的吟唱里,像一根细线,牵着他的意识不被吞噬。
“先不急着传。”他关掉检测仪的记录界面,将那段声波数据和二进制代码保存到私人U盘里,“我再单独分析一下,你们先整理今天的样本数据,注意保存好龙骨样本,别再触发共振了。”
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杨清宇锁上门,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那段正弦曲线的声波图再次出现,他戴上耳机,点击了播放键。
没有次声波的刺耳,也没有之前听到的低沉吟唱,耳机里传来的,是一段清晰的旋律——正是他昨晚哼的那首童谣,调子被拉长了些许,带着龙骨特有的低频共鸣,像有人用大提琴在空旷的山谷里演奏,每一个音符都裹着潮湿的水汽,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他猛地摘下耳机,心脏狂跳。这不可能——检测仪记录的是龙骨的共振声波,怎么会变成他的童谣?还有那些二进制代码,他试着用ASCII码转换,得到的却是一串乱码,可当他把乱码和童谣的简谱对应起来时,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地脉断,水逆行,归墟门开,需以音为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