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刚刚被攻占的凯撒帝国团指挥部。
胜利的欢呼声已经逐渐平息,空气中只剩下士兵们疲惫的喘息和劫后余生的宁静。浓烈的血腥味压倒了硝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让人胸口发闷。暗红色的夕阳,为这片狼藉的战场蒙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林辰刚刚从被士兵们抛向空中的狂喜中平复下来,正背着手,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巡视着属于他的“战利品”。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系统面板上那笔巨大的收益。
“一万八的工业源质,再加上缴获物资回收的八千,两万六!发了发了!这次可以给姑娘们好好升个级,马克西娜的技能,斯图米的新技能槽,都安排上!再给自己搞点新玩具,比如……那个叫手榴弹的玩意儿,该提上日程了!”
他的心态,和一个刚刚打通副本,正在清点掉落装备的玩家没什么两样。
精神链接里,他的兵器娘们也各有各的姿态。
马克西娜正在仔细检查一挺缴获的敌军机枪,评估其回收价值,嘴里还在嘀咕:“粗糙的保养,野蛮的设计,凯撒的工程师该被送上军事法庭。”
伊莎贝拉则嫌弃地用一块丝绸手帕捂着鼻子,抱怨道:“哦,亲爱的指挥官,我们能尽快离开这个粗鲁的屠宰场吗?这里的血腥味,严重影响了我的艺术灵感。”
斯图米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一个瘪了的钢盔,觉得战斗结束后的打扫工作无聊透顶。
只有菲娜,她没有参与庆祝,而是默默地跟在一名卫生员身后,帮着给一些受了轻伤的士兵递上绷带和清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片胜利的喜悦之下,有一股淡淡的、化不开的悲伤气息。
就在林辰盘算着如何利益最大化时,C连的军医官拿着一份名单,脸色沉重地向他走来,打断了他的“战利品盘点”。
“长官。”军医官走到林辰面前,敬了个军礼,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反击战的伤亡统计……出来了。”
“哦?拿来我看看。”
林辰随手接过那张沾着些许泥土的名单,一开始只是像看游戏战报一样扫视着。
他的内心还在冷静地计算:“阵亡十三人,重伤二十七人……嗯,总伤亡四十人,伤亡率控制在百分之十五以内。对于打崩敌军一个整编团的战果来说,血赚不亏,简直是史诗级大捷。”
他的心态,依旧是冷冰冰的数据交换,是玩家对NPC伤亡的漠然。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重伤名单的第一个名字时,他脸上那副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巴赫,中士,胸腹部中弹,生命垂危。”
“巴赫”……
这个名字,像一把千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林辰的脑子里。
这不再是名单上的一个冰冷符号。
而是那个从他穿越过来第一天起,就无条件信任他、总是憨笑着喊他“长官”的老兵!
是那个会在训练时,偷偷给跑不动的新兵背包里塞一块黑面包的中士!
是那个在每一次战斗中,都会下意识地将自己魁梧的身躯挡在他身前的身影!
“巴赫……”
林辰的嘴唇颤抖着,念出了这个名字。
现实的重击,让他头晕目眩。
“他在哪?!”
林辰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军医官,那张写满“功绩”的名单从他手中滑落,飘落在泥地上。他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后方的野战医疗帐篷冲去。
精神链接里,四位兵器少女第一次感受到林辰传来如此剧烈、混乱、充满了痛苦和恐慌的情绪波动,那感觉就像她们的精神世界里发生了一场十二级地震,让她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指挥官?!”菲娜惊呼出声。
林辰根本听不见。
他冲进了那个充满了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伤员呻吟声的医疗帐篷。
昏暗的马灯下,一排排临时担架上躺满了痛苦的士兵。林辰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巴赫浑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只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林辰踉跄着冲过去,“噗通”一声跪在担架旁,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伸出手,却又不敢去触碰巴赫,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加速他生命的流逝。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巴赫艰难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当他看清跪在身边的是林辰时,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竟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嘴唇翕动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长官……我……我没给你丢人……”
“跟着你……打仗……”
“值了……”
说完最后三个字,巴赫的头颅无力地垂向一边,胸口的起伏,永远地停止了。
那双眼睛,还带着笑意,永远地定格在了林辰的脸上。
“值了……”
这句遗言,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彻底击碎了林辰一直以来包裹着自己的,那层厚厚的“玩家”外壳。
他终于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指挥的不是游戏里可以无限刷新的NPC,而是一个个活生生、会流血、会死亡、却将生命与信任毫无保留交到他手上的人!
他赢得了战斗,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会憨笑着喊他“长官”的老兵。
林辰握着巴赫那只逐渐变得冰冷、粗糙的大手,一言不发。
他没有哭,也没有嘶吼。
但这一刻,他脸上的所有轻佻、懒散和玩世不恭,都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尘,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峦般沉重的坚定。
精神链接里,少女们安静得可怕。她们清晰地感受着指挥官的蜕变,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男人,属于“领袖”的一面。
马克西娜的毒舌消失了。
伊莎贝拉的戏剧化沉默了。
斯图米的轻浮也不见了。
许久,林辰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再看巴赫的遗体,而是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帐篷。
他站在血色的夕阳下,望着远方连绵的战线和升起的炊烟,眼神冰冷而锐利。那不再是寻找战机的猎人,而是承担起整个族群命运的头狼。
他必须要变得更强。
不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是为了不再有下一个“巴赫”。
“系统。”
林辰在心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口吻说道。
“给我列出所有能提升单兵战场生存率的技术和装备,不管需要多少源质,我要全部兑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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