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石矿坑带来的震撼尚未完全平息,梅林便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父亲,兄长,艾莉诺,如果对冰的展示已经足够,或许……你们愿意移步看看白橡木领另一种独特的产出?它就在不远处的山坳里。”
雷顿公爵的目光从冒着寒气的铜盆上移开,转向梅林。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或者说,需要评估的筹码)?*他微微颔首:“带路,梅林。”
威廉还在兴奋地搓着手,感受着指尖残留的冰寒:“还有什么好东西,梅林?我现在可太期待了!”
艾莉诺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示意梅林继续。查尔斯虽然阴沉着脸跟在最后,但眼神也忍不住瞟向梅林所指的方向,带着不甘和探究。
一行人离开简陋的硝石工坊,沿着一条开凿出来的小径,绕过一片低矮的山丘。空气中那股矿物特有的刺鼻气味渐渐被另一种浓郁、复杂、带着醉人甜香和一丝奇异辛辣的气息所取代。转过山坳,一片惊人的景象映入眼帘。
山坡向阳的一面,如同铺开了一张巨大而绚丽的深红色地毯。那是成千上万朵怒放的玫瑰,花瓣呈现出火焰燃烧般的深红与橙红交织的色泽,在阳光下仿佛真的在跃动。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芬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微醺。花田间,许多戴着草帽、裹着防刺厚布手套的农人正在小心翼翼地采摘着那些完全绽放的花朵。
“火焰玫瑰!”威廉惊讶地叫出声,他显然认得这种在南方某些火山地带才可能生长的珍稀花朵,“诸神在上,梅林!你竟然在这里种活了它们?还……还有这么大一片?”
雷顿公爵的眼中也掠过一丝惊异。他缓步走到花田边缘,弯腰捻起一片掉落的花瓣,指尖感受着那丝绒般的触感和蕴含其中的奇异热度。他抬起头,望向花田深处几座冒着袅袅蒸汽的作坊:“看来,你不只是把它们种活了。”
“是的,父亲。”梅林走到公爵身边,指向那些作坊,“火焰玫瑰的价值,远不止于观赏。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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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首先走进一座弥漫着浓郁果香和酒香的作坊。巨大的木桶整齐排列,工人们正将大筐大筐的火焰玫瑰花瓣倒入巨大的木槽中,混合着碾碎的浆果和清澈的山泉水进行发酵。旁边的小房间里,几个老匠人正在品尝着不同年份的液体,小心地调整着配比。
“这是我们的火焰玫瑰酒作坊。”梅林介绍道,他示意一个工人端来几个小木杯,里面盛着不同色泽的液体——从浅琥珀色到深宝石红,“用火焰玫瑰花瓣和几种耐热的山地浆果共同发酵酿造。口感独特,带有玫瑰的馥郁和浆果的酸甜,后味则有一丝……火焰的暖意。”
威廉迫不及待地接过一杯深红色的,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嚯!够劲儿!这味道……比王都最好的夏日红还要特别!暖流直接从喉咙滑下去,舒服!”他又尝了一口,仔细品味,“这要是运到北境那些冻土城邦,绝对能卖出天价!”
艾莉诺则更谨慎地选择了一杯浅琥珀色的,小抿一口。那独特的复合芬芳和恰到好处的甜度让她冰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独特的风味,辨识度极高。贵族沙龙和高端宴会的抢手货。利润空间巨大。*她心中迅速盘算着。
雷顿公爵也尝了一口深红色的,他没有立刻评价,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巨大的发酵桶,显然在估算产量和潜在价值。
接着,梅林将他们带到了另一座守卫明显更森严、气味也更奇特的作坊。这里的空气混合着浓郁的药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头脑微感眩晕的甜香。工人们都戴着厚厚的口罩,在光线昏暗的室内小心地操作着蒸馏器具,收集着从冷凝管滴落的、颜色诡异的粘稠液体。一些液体是迷幻的紫色,另一些则是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墨蓝色。
“这里处理的是火焰玫瑰最核心、也最危险的部分——它的花粉和根部萃取物。”梅林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严肃,“经过莉芮尔女士的调配,可以制成强效的镇静安眠药剂,”他指向那些墨蓝色的液体,“以及……少量具有强烈致幻效果的精神药剂。”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紫色液体。
威廉倒吸一口冷气,作为军人,他瞬间明白了其价值:“致幻药剂?战场上……如果运用得当……”
“非常危险,也非常昂贵。”梅林补充道,“我们只进行小规模的、严格控制的提纯和配制。主要用于治疗严重的失眠和剧痛,或者……在某些特殊场合下,由专业人士谨慎使用。”*比如对付某些难缠的魔法生物,或者撬开顽固俘虏的嘴。*他心里补充道。
雷顿公爵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盯着那些滴落的药剂,仿佛在看淬毒的匕首。“产量?安全性?”
“产量极低,父亲。每一滴都需要耗费大量的花朵和莉芮尔女士的心力。安全性……由莉芮尔女士亲自把控,她是经验丰富的药剂师。”梅林谨慎地回答。
艾莉诺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对这种能直接影响心智的东西本能地带着警惕,但同时也意识到其难以估量的潜在价值——无论是用于治疗还是其他更隐秘的用途。查尔斯看着那些诡异的药水,脸上闪过一丝混杂着贪婪和畏惧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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