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报还一报,石辉刚才嘲讽她,她就还他一笔。
而几个小弟听见木瑜搬出她爹,脸上发苦,缩着肩膀直往石辉背后钻。
木瑜她爹是谁,那可是生产队大队长,全村人的生计全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
虽说木大队长不至于为了木瑜公报私仇,但为了一个季景亦和木瑜结梁子,实在不值当。
有个小弟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当大队长的爹吗。”
他酸了。
木瑜乐了。
看我不爽就看我爽啊。
木瑜扬着下巴:“我能有当大队长的爹就是我的本事,你要有本事也可以自己去挣个干部当当,没那个本事就给我老实点。今后谁敢在小河村闹事,我就举报谁。”
小弟们吃瘪地往后缩,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们纷纷小声劝说石辉。
“老大,要不算了吧,咱几个家里都不容易,万一木瑜真跑到她爹面前告状说瞎话,咱们几家下月的口粮就不保了,到时候一大家子吃什么啊。”
小弟们动之以情地轮番劝说,不得不说,木瑜还真就拿捏住了几人的软肋。
尤其是石辉。
他家属于村里的困难户,上有爹娘爷奶,下还有两个妹妹,长辈身体都不怎么好,做不了力气活,也就挣不到多少工分,平时全靠村子里接济。
真要因为他把事闹大闹僵,让家里几口人饿着肚子,那他就成了天大的罪人了。
石辉被捏着软肋,心里再窝火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临走前,他猛地偏头,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死死瞪着季景亦,咬牙切齿地做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木瑜脸上全是汗,汗水从额头滑到眼角,糊了视线,她眯着眼睛看不清石辉说了什么,想也知道,准是在威胁人。
她都懂。
年轻人要面子嘛。
下一秒,她照着石辉的屁股就是一脚:“还敢有下次,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木瑜!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动你!”石辉怒不可遏地转身,绷紧下颌凶狠地瞪着木瑜。
木瑜丝毫不把石辉的暴怒威胁放在眼里,咧嘴嗤笑,瞧瞧这人多双标的。
他的面子是面子,别人就不要脸面了?
平日里作威作福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人下脸面。
木瑜冷眼回敬石辉,正要出声,却兀地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
下一秒,就见季景亦挡在了她身前。
像她刚才护着他那样,冷声对石辉道:“我们的恩怨,别牵扯旁人。”
石辉死死盯着季景亦,余光看见远处来了人,心里多少忌惮木瑜的身份,担心事情闹大被扣工分,影响一家人的口粮,压抑着怒火没动手。
身后的小弟担心他动手,怕得要死,拽了拽他的衣角:“老大,咱快走吧,你不是还得去食堂给爷奶带饭吗,去晚了,让老人家饿着不好。”
石辉咬着牙,握紧的拳头复又松开,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之后再找你们算账。”
他们走远之后,木瑜撸袖子擦掉脸上的热汗,然后钻到季景亦跟前,笑眼弯弯地说:“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要不是你,恐怕没这么容易收场呢。”
季景亦只淡淡看了木瑜一眼,没点破她颠倒的因果。
这场闹剧因他而起,自然也该由他终止。
这会儿是午休时间,田间日头太晒,为了防止有人中暑,直到下午三点多,等暑气散了些,才会统一上工。
村民或是知青们会利用午休时间回家补觉,或是做点别的活计,例如读书写信、缝补衣服之类……
季景亦虽然和其他知青们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和大家的关系并不融洽,也并不想待在人多庞杂的地方。
他避开木瑜,去了另一棵树下,望着远处的青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是那样悠远,拒人千里之外。
木瑜提着网兜三两步走到季景亦身边,和他并排坐下。
她抢在季景亦起身前,手疾眼快地拉住他的衣角:“你别走好不好,一个人吃饭很孤单的,我不想一个人。”
季景亦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静的神色明显错愕了一瞬。
他注视着木瑜,目光却空洞无比,唯有愕然的面庞像是经年无人问津的枯井被投入了一颗碎石,惊起幽响,泛着层层回音。
藏在深处的记忆翻江倒海袭来,眸底随之涌现一抹痛苦,迅速背过身避开了木瑜的视线。
木瑜被季景亦眼底的伤痛刺了一下,随即又看见了他长袖下不小心露出来的伤痕,心顿时揪在了一起。
叮当说过,季景亦下乡后,因为性格沉闷和村民们甚至是其他知青的关系很僵硬。
这几个月来,季景亦在小河村明里暗里受过太多不公平对待,甚至被长期孤立,这些伤痕或许就是季景亦被长期霸凌导致的。
木瑜眼睛有些酸胀:“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你真的不想看见我的话,我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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