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帜，闪击！ 第八章 标尺减二，直瞄！榴弹瞬发引信，放！

华奇岩挂上电话后，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把怀表掏出来了。

用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恰是十六点二十八分，于是也不合盖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怀表的指针，听着“咔、咔、咔”的、很轻微的机械运转声，直到分针最后垂直向下的一刻。

就在这时，零星炮响的山地间，突然“啪、啪、啪”——清脆地响了三声，随即三颗红色信号弹火流星般腾空而起，飞到最高处，又缓缓落下。

突然间，桔黄色的火光一闪，闪得华奇岩眼角处一亮，接着就听炮阵地那边“轰”地一下，接着不间断地就又是三声巨响，

炮击开始了！

一瞬间，炮阵地那边虽然洒了水，也是烟尘四起，一下就透过了伪装的林木枝叶。

就在几乎同时，从身后远方，也传来了一连串沉闷的隆隆轰响！

如同降下天罚的滚滚雷霆，在山谷中回荡！

华奇岩一听就知道，这是他们说的十三师或者三十九团的炮兵，人家的口径明显更大！

随着炮声从后方响起，夕阳暮色中，一发发炮弹像流星雨一样从空中划过，落向对面为首的两座山头。

炮弹落地的火光一簇簇迸发，随着大地震颤，炮弹爆炸一排一排的，几乎跟栽树一样把这两座山头从后往前给犁了一遍，把南面整个的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这是一排一排的齐射落弹，对着的就是作为主攻方向的这两座山头。

而且从华奇岩所在的前观位置看去，这一轮炮火准备打的很准，落点很齐整，一层一层地往前覆盖，说明幺三师炮兵的训练水平很高——

这就很奇怪了，31年的滇军有这装备和训练水平？

文山民兵炮连在前沿部署，与师、团炮兵几乎同时开火，因为位置最前，属于直接支援火力，炮弹最先落地，打的也最准，是点名式的打击敌人工事，而不是师团炮兵的覆盖射击。

根据任务分配，华奇岩与赵班长一个用剪式镜，一个用望远镜，用身躯感受着山峦震颤、悸动的同时，两眼一瞬不瞬地观察炮弹落点。

一个炮连，有两种弹道参数差异很大的火炮进行混编，火力协调是很麻烦的，两门炮一个排，各自针对目标，效力就差了一半。

这也就是民兵划拉库存炮凑数，要不起码应该是统一四门野炮或者四门山炮一个连作为编成，才指挥起来方便。

果然，打二、四号位的野炮倒挺准，身管长、弹道直，两千米也就比直瞄差点了，三轮快速连射，六发炮弹就把一个重机枪掩体给掀翻了。

山炮排按照一、三、五的顺序打，开火后连续两轮，都落在了铁丝网后面。

华奇岩知道，这要是打不开缺口，步兵就得顶着敌机枪火力破障，伤亡必然增大！

一看山炮这样子打不行，他摇通连指：

“一排修正！标尺减一！”

没片刻，山炮排第三轮炮弹落地，华奇岩从镜子里，清清楚楚看到一发正中，铁丝网被崩得四散飞舞，随即连续两发两发地在目标前后爆炸，这二列蛇腹形铁丝网真的成了两条将死的蛇一样，胡乱扭动着，断成了几截。

野炮近乎直瞄，几乎不用前观指挥修正，他们那边有新的光学瞄准镜，打歪了用目视就能修正。

因此华奇岩主要盯着一、三、五号目标。

三号位敌人指挥所是半埋入式的，露出地面不多，野炮直瞄就会容易打飞了，正好山炮吊他！

轰轰吊了两轮，又打远了，炮弹都落山后面去了，根本看不到弹着点，过了片刻才有黑烟冒出来。

于是华奇岩才判断出三号位目标是打远了，便抄起电话：

“一排！标尺减二！”

这一轮落弹修正回来了，两发一前一后爆炸，夹着敌人那面歪了还没倒的三色旗，都不算是跨射，只不过是炮老，精度不行，或者发射药质量不好。

不过管他呢，先覆盖！

吗的老子让你三个色，这回让你剩一个色！

“一排!榴弹瞬发引信！三发急促射！放！”（作者注：军语只有急促射，目前没见过军语版本里有叫急速射的。）

终于，在看到那面三色旗在镜子的视野中消失，所谓的高卢殖民军指挥所终于被滚滚浓烟淹没，华奇岩才满意地吐了口气！

其实华奇岩还不知道，他这里发出的口令压根有个失误：

这时老炮弹的引信还是单一引信，没有瞬发、延发的装定转换功能，这种炮火准备不用榴霰弹，都是爆破弹触发引信，或者统称着发引信，但是军语就是这样，随时互通，并不违和，也没有出现命令延误。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炮击了整整将近二十分钟了，也不见落弹密度降低，显然弹药储备十分充足，这可不是自己前世1931年能做到的。

华奇岩估量着时间，觉得应该是差不多了，果然电话里传来赵连长的命令：

“传达团部命令，炮火延伸！”

“一排、按照预定标尺，右修十个密位！对敌三号位目标，继续射击！”

“二排，停止射击，待命！”

炮连自己布设的通讯线路是以连指为节点，一、二排、前观同时连通，在前观的华奇岩听到命令时，从剪式镜的视角里，清清楚楚的看到，炮连前面的高地向敌那一面，一下子涌出了数不清的人影！

只见先是号手蹬着堑壕，吹响了冲锋号！

接着就是一面又一面红旗！

带着黑色、黄色火焰形标识的红旗被旗手执起！

轻重机枪的点射声，“哒哒、哒哒”地响成一片！

就见一排又一排的步兵战士们，顶着一众式样古怪的头盔，提着上好刺刀的老式栓动步枪，一跃而出，在冲锋号的激励下，以被弹面最小的姿态，挺起闪着寒光的刺刀，一个班一个班的梯次跃进，交替着滚动向前！

对！

就是这个熟悉的军号声！

只要这个节奏在战场响起，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有我无敌！

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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