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帜，闪击！ 第七章 前沿观察所

八百米直线距离的山地，实际路径弯弯曲曲，坡度也陡，还要跨过一个山头，小径崎岖不说，一路上都是碎石和灌木丛，众人狂奔了十七八分钟才摸到前观附近。

除了那名侦察兵，其他人都是上气不接下气，不时弯腰扶膝大口喘息。

华奇岩浑身是汗，却都没怎么喘，稍缓两三口气儿，便轻轻松松地冲上前观察情况。

他自己也奇怪：

若是过去，自己也会锻炼身体，但别说爬这么陡的山坡，就是平地这么猛跑个一公里，说什么也得喘上半天，什么也干不动了，可是这时很快便气息匀净，该干嘛干嘛，并不影响思维。

但是，也可能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对和平岁月成长的本尊，冲击太大了：

这里的阵地已被敌炮炸得面目全非，掩体外面周围大半圈，一个个的弹坑赫然在目，周围散落着碎石和断木，像一张张狰狞的伤口。

连胸墙也被炸塌了半边，应该是被一发中口径的榴弹近距离命中。

前观，就是前沿观察所，基本位置就得和步兵的冲击出发地差不多。

而这个位置太显眼，从这里能把周围几公里内的所有高地尽收眼底，连有些在连指看不到的反斜面都能看个半边，但是离对面敌人的阵地更近，连重机枪都能照顾到这边，别说就要总攻了，只要开战，这里就是敌人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前观指挥射击，从来就是炮兵里最危险的活儿。

而这里，是在前面几轮零星炮击时，就被重点照顾了。

“武平，武平！”有线班长陈俊杰冲上去，托起躺在废墟里满脸是血的通讯兵。

“草他妈的高卢鬼子，还有弯脚杆！”赵川云用土话骂着，扒开一根木料，又翻出他们班的一名侦察兵。

“还有一个呢？”

“那……里……”有线兵武平艰难地吐了句话，费力地指指右面的沙袋废墟。

大家赶紧上手去扒，没几下拖出来一个人，还有些零碎物件：断掉的计算尺，变形的方位仪……

这个指挥班的计算兵伤的最重，呼吸微弱，身上却没有血。

两位班长都有章程，赵川云带着战士给伤员包扎伤口，又喂了几口水，陈俊杰则立即接上了带来的电话，摇通连部：

“通了！线路正常！报告连长！”

“是！”然后将话筒向华奇岩一举：“连长！”

华奇岩接过话筒：

“报告连长，前观接管，原有人员三名，重伤两名，轻伤一名，其中一名垂危，需要立即后送。”

“由你组织！”

“是！”

这时放下电话一看，才发现一个大问题——人带少了。

但他很快下定决心，没几分钟了，指挥炮连射击，保证总攻发起时有炮火支援是第一位的，因此只能命令：

“侦察班长留下，再留下一名有线兵，电话和被复线留下。”

“其余人员，陈班长带队，负责后送重伤员，并向连指报告这里的情况。”

这时电话兵武平开口，费力地说道：

“先送他们，我……还能……坚持……”

华奇岩用眼神征询了一下两名班长，大家一起点头！

“就报前观已接管，伤员两名后送，还有一名需要接应。”

布置完毕，陈班长带两名民兵战士，先背起一名伤势最重的伤员，另有一人扶着，以备轮换，而另一名较轻的伤员则被半搀半拖着，从前观往连指后送。

华奇岩带着侦察班的赵班长，还有一名有线兵，赶紧选定位置——就在最近、最大的弹坑里，重新架仪器，重做射击指挥准备。

幸亏上来时带了观察、测距、方位的全套备份仪器，三两分钟，前观重新开设完毕——三个人提着电话，把电话线顺进来，架起测距仪、方位盘、观察镜、炮队镜，又摆上标图板、计算尺、望远镜，就在这个最大的弹坑里趴着开始观测。

华奇岩凑上剪式镜的镜头，微调焦距，转动方向，对面山头上的景物立时清晰起来，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面熟悉的三色旗：

红、白、蓝！？

我操！

原来真的是高卢鸡？？

再一结合二号掩蔽部救人时看到的日历牌，心里暗骂：

原来是打殖民军，看来不管拍电影还是真的是穿越了，反正干得好！

援越，抗法？

那个年代的话，人民武装力量还在艰难成长，还在热火朝天地内战呢……

想到这里，华奇岩陡然就涨了三分精神：

应该不是拍电影，都是真的！

看来非同寻常……

这一转念间，意志更加坚定：

不论如何，就算是帮当年的滇边军打高卢鸡，也要先打好这一仗！

赵川云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山头，片刻后报告：

“对面工事，2.5公里左右，敌机枪火力点和堑壕位置清晰可见。”

华奇岩跟着用镜子去仔细观察，对面几座高地连绵起伏，除了三色旗还是那个损色，工事呢，都是土木结构，堑壕蜿蜒如蛇，外有二列蛇腹形铁丝网，重机枪火力点隐约可见的有两个，轻机枪和隐藏火力点、还有小炮位看不到迹象。

于是有些疑惑：

对面这伙子啥水平啊？

对比那些年安南军的土工作业水平，还有倒打火力点的布置，可差太远了——这应该就是一战的水平。

随即释然：也对，这不那个年代么。

扫过一程，对照地图上图标，侦查班长赵川云架起一米仪，留下的计算兵复核一遍坐标参数，做到心中有数后，便拿起电话机，摇动手柄再次接通连指：

“报告连长，原伤员三人，轻伤包扎完毕，重伤两名已后送，前观已恢复开设，人员就位，观瞄备便，请指示任务！”

张大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好！先对照射击诸元，区分标定物。

“地图上一、三、五号位是敌主要工事，对应障碍物、指挥所、物资储备点，二、四号位是机枪掩体，各自确认方位。”

华奇岩摊开地图，对照经纬仪、方位仪读数：

“一号方位角32-00，距离17-00；二号方位角32-25，距离18-00；三号方位角34-00，距离21-00；诸元匹配侦察数据。”

张大昌确认：

“当前任务，配合团炮群执行火力准备，野炮打对面敌工事，山炮先随75野开火，若有敌炮反击，迅速查明敌炮位置，上报连指，组织压制火力。

“清楚了吗？”

“清楚了！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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