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奇岩在圣玛丽亚医院昏迷了三天四夜。
期间,他经历了两次紧急手术,一位处置战伤经验很丰富的高卢老军医和火华陆军四十二师的军医官一起,尽力取出了他体内多块已经变形的航空机枪子弹的弹丸破片,和一些碎骨,并进行了细致的清创缝合。
得益于救治及时和他自身顽强的生命力,第二次手术输血后终于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带来的极度虚弱和反复的低烧,依旧折磨着他,整个人也一直昏昏沉沉。
这几天里,秦燕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原本虎气勃发、英姿飒爽的小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忧心。
在城市接收完成,法兰克殖民当局彻底退出河内,并开始退向十七度线以南的时候,掌握了几乎整个越北的田栉雨少将决定在河内举行一个入城式。
除了东线部队的大炮,她还想让西线的坦克、装甲车充充门面,这样报纸上的照片才不会只有步兵队列。
本来秦燕打算的是,留在七溪的车辆人员就不往河内折腾了,收拾好就要撤回南疆了,结果一道电令,整个坦克大队能动的车辆人员,还有不能动的立即补运配件、加急修理,全部往河内集结,准备参加入城式。
如今人家是因为军功,顶上了广南道国防委员会副委员加安南总督的头衔,已经不分东线西线了,秦燕尽管不满她下令瞎折腾,也得乖乖服从命令。
于是昨晚就地才睡一囫囵觉的秦燕,早上看华奇岩还没醒,睡眠状态也还好,就趁大早上又去忙活坦克大队整备、集结的破事了。
她一走,整个圣玛丽亚医院的留用医护、甚至包括火华的军医、护士们,都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个煞神可算走了。
在她面前小护士们从不敢叽叽喳喳,连医生说话都得加着小心,生怕说错一个术语,对战伤处理很懂行的这位就把枪拔出来往面前一摆,让你好好回忆回忆在医科大学时学过的每一本书。
圣玛丽亚医院终于恢复了专业、凝重并带且着几分圣洁的气氛。
可是一过午后,这位又回来了,她回来可不是一个人,并肩而来的,还有一名身姿挺拔、窈窕的高个儿女军官——
她一头利落的短发,被压在呢料的女军官制式八角帽下面,带收腰的小翻领女式军服,女军官的常服直筒裤,脚下皮鞋的金属鞋掌,敲在医院整洁的地面上“咔哒、咔哒”地脆响,一路上引得周围的官兵、医护纷纷侧目。
外人看不出来,常服直筒裤下面遮盖的,其实是飞行皮靴的高腰。
“燕子?”女军官的声音清脆悦耳,隐隐的急切,还带着一丝歉意,“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
“我才看一眼,你就把我拽出来了,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呢……”
“不过,我看,那眉毛,鼻梁,挺端正的哈……”
“哦,你来这儿,就为看鼻梁子?还挺端正的?”秦燕刷刷地摆臂直行,头都不回,再不想理她。
“哎呀,燕子,我一听说他在这里,还是你们的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落地就来找你……你看你……我真是好不容易的……听我说啊!”
高个儿女军官走着路还不忘假装生气地跺了跺脚,除了惹得周围看他的几个男兵伤员嘴张得更大,人家秦燕根本理都不理她。
无奈只好追上去几步,按着队列条令紧跟秦燕并肩而行,鞋跟铁掌继续“嗒嗒”地击打地面,清脆而急促,语气却有些低声下气地讨着好。
“好不容易吗?”秦燕歪头,带着几分嘲讽,对她知根知底却明目张胆的谎言不屑一顾。
“真的是好不容易的!”
“呵,算你吧,跟我说没用,我也不是大夫,一会你问林主任。”
“林主任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好办,一会的吧?”
“别问我,你自己问。”秦燕面对她,简直可以说相当的没好气。
“哎呀,你看你,也不怪我,谁让他们连旗儿都不打,再说之前在你们那儿我也没见过他……”
“飞那么高,那么快,你还能看得清?你鹰眼啊?”
“你不知道我真是鹰隼之二目吗?祖传的,哎,你听我说,我真能看见,那教堂尖顶那儿,我都看出来是你了。”
“吹吧你就!”
接收河内圣玛丽亚医院的负责人姓林,是四二师卫勤主任,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上校,据说医术高明,人很碴愣,长的不错,管理能力也很强。
秦燕都熟门熟路了,带着高个儿女军官,两人一路斗着嘴,很快就找到正在忙碌着,为军地人员协调药品和床位的女上校林丽亚主任。
“呀,燕子来啦!”身为上校军衔的林主任夸张地打个招呼,目光随即在秦燕身后停留了一瞬。
秦燕会意,微微颔首,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自己领口下的吊坠。
林主任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情,对旁边的一位护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将秦燕和女军官引到一间临时用作办公室的安静房间。
关上门后,林主任率先从颈间取出自己的吊坠——那是一个形制与秦燕一样的,精致的银质长命锁,正面刻着一朵绽放的木兰花,工艺精湛。
秦燕和那位高个子女军官也各自取出了自己胸前隐在军官衬衣领子里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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