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寒江雪二楼的雅间内烛火摇曳。
陈怀瑾斜倚在窗边,看着郑铁锤等人在萧烬萝的带领下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夫君在想什么?”沈江淩端着新沏的龙井走到他身旁,茶香氤氲。
陈怀瑾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触到妻子柔嫩的掌心:“我在想,咱们该置办些宅院了。”
沈江淩闻言抿嘴一笑,回到了桌几上从一叠账册中取出一本蓝皮账册:“妾身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已在城西物色了三处相邻的宅子。”
她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道:“这里离建康府的三处漕河码头都不远,又挨着咱们的茶楼,最是便宜。”
陈怀瑾眼前一亮,忍不住揽过妻子的纤腰:“我家娘子当真是女中诸葛!”
沈江淩脸颊微红,轻声道:“夫君且看,这一处五进的院子要价四百两,旁边两处三进的各二百两。若是全盘下来,八百两足矣。“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妾身与那牙人周旋了几日,压到了七百五十两。”
“好!”陈怀瑾拍案叫绝,“明日就着人去办!”他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家中现银...”
“夫君放心。”沈江淩翻开另一页账册,“上月茶楼净利一百二十两,城郊田租收了八十两,再加上...”她纤细的手指在账目间游走,如数家珍,“即便置办了宅子,咱们还能余下一千三百两现银。”
陈怀瑾听得目瞪口呆。
他记得初来建康时,带着三千两银子已是巨款,没想到在妻子手中不过数月,不仅置办了宅院田产,竟还能余下这么多。
“娘子当真是...”他一时词穷,只能将妻子搂得更紧些,“我的贤内助。”
沈江淩靠在他肩头,轻声道:“妾身不过是尽本分。倒是夫君...”她抬眼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要养这许多人,往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陈怀瑾会意一笑:“无妨。有漕运这块肥肉在,还怕没银子进账?”他低头在妻子额间落下一吻,“再说,咱们不是还有寒江雪这个'情报站'吗?”
沈江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夫君这是要把商行的规矩,用在招贤纳士上?倒像是江湖帮派了。”
“这叫员工福利。”陈怀瑾眨眨眼笑着握住她的手,“不仅要包住,往后还得包吃。这些可都是难得的人才,得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才行,要想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够草不是?”
“再说了江湖帮派又如何?”他眼中光芒闪烁,“在这建康府,咱们就是要打造一个既能在明面上当官,又能在暗地里经商的陈氏基业!”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爬上柳梢。
夫妻二人的笑声混着茶香,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格外温馨,谁又能想到,在这看似平常的闲谈中,一个足以撼动南宋格局的势力,正在悄然成形。
而在城西某处简陋的客栈里,郑铁锤正捧着萧烬萝送来的新被褥,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微红,对着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语:
“元帅,咱们岳家军...又有家了。”
——
沈江淩在城西相中的那片宅院,经陈怀瑾首肯后很快便交割妥当。
青瓦白墙的院落连成一片,工匠们日夜赶工修缮,不过旬日便焕然一新。
郑铁锤扛着梁木在工地上奔走如飞,迟阿力带着几个漕工兄弟忙着砌墙铺瓦。
这些憨直的汉子们得知陈怀瑾竟为他们这些粗人置办住处,个个惶恐不已。老周头搓着粗糙的手掌,喃喃道:“这...这如何使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郑铁锤抹了把汗,声如洪钟,“陈大人待咱们以诚,咱们更不能偷奸耍滑!”说罢又扛起一根房梁,健步如飞。
渐渐地,城西这片宅院成了街谈巷议的焦点。青石板路铺得平整,院墙修葺得齐整,连门前的排水沟都挖得格外深些。路过的小贩们看得眼热,纷纷打听这是哪位老爷的产业。
“听说是陈主簿给手下人置办的住处。”茶摊上的老丈咂着嘴说,“包吃包住不说,月钱还比别处高三成。”
“竟有这等好事?”挑担的货郎瞪大了眼睛,“我家那小子正愁没个正经活计...”
消息不胫而走,陈府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建康城的百姓们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世道里,还真有人把手下人当人看。一时间,“能进陈府当差”竟成了市井小民最大的盼头。
而此刻的陈府书房里,陈怀瑾正对着新绘的院落图纸勾勾画画。沈江淩端来一盏参茶,柔声道:“夫君,郑教头他们坚持要自己动手修缮,说是...不能白受恩惠。”
陈怀瑾闻言轻笑:“由他们去吧。“他望向窗外忙碌的身影,目光深远,“我要的,可不只是几个护院...”
新置的宅院很快便修缮一新。
当郑铁锤带着一帮岳家军旧部踏入这青砖黛瓦的院落时,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眶竟有些发红。
三进的宅子,窗明几净,每间厢房都配了崭新的床榻桌椅,连洗漱用的铜盆都擦得锃亮。
院中甚至还辟了块空地,专供他们习武操练。
“这...这真是给咱们住的?”郑铁锤粗粝的手指抚过廊柱,声音都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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