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开凿的地下河深处,掩藏着一处浑然天成的巨大地底空穴。
陈怀瑾擎灯四顾,灯光所及之处,竟是一面宽广得近乎骇人的幽潭。
这潭水静得诡异,水面平滑如镜,灯影落上去,竟只映出浅浅一痕,仿佛深不过指,幽邃皆藏。
他心下生疑,俯身蹲踞,探手入水——一股刺骨寒意瞬间缠裹指尖。这水,冷得异常。
线索至此,戛然而止。
潭底并非淤泥,而是整片坚硬的岩石,水流清澈至极,灯光可直透底,波光潋滟间,一览无余。
一旁的萧烬萝素手轻振,烟雨梨花枪银白的枪尖点破水面,发出“叮”一声脆响,清晰回荡在空洞的穴中。
“姐夫,”她转眸望来,枪尖遥指潭心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去中心瞧瞧?”
陈怀瑾凝目望去,沉吟片刻。水浅底坚,看似并无险处,遂点了点头。
一行人再度涉水,冰凉的潭水没过小腿,刺得肌肤生寒。
他们步履谨慎,缓缓向中央行去。越走却越觉奇异——这潭水竟似违背常理,愈行至中央,水势反愈浅薄。
及至潭心,一方黝黑的奇石兀然凸起。
那石头形貌古拙,似是天成,又隐隐透出几分人工雕琢的玄机,在昏蒙光线下散发着幽寂之气。
郑铁锤提灯凑近,粗豪的脸上写满好奇,伸出粗指按了按石面,脸色顿时一变。
“大人,”他嗓音带着惊疑,“您看这……”
陈怀瑾近前,亦伸指试探。
指尖所触,竟非想象中的冷硬,而是一种极富韧性的柔软,如按温棉,迥异于寻常岩石。
正当他惊异不定之际,异变陡生!
脚下潭水毫无征兆地猛然激荡起来,原本静默的幽潭霎时咆哮!
那黑色“岩石”竟应声向下塌陷,柔软地表如同巨口般裂开。
一股强大的吸力自脚下涌出,湍急的水流瞬间形成漩涡,疯狂向下倾泻。
“小心——!”陈怀瑾的惊呼甫出口,便觉脚下一空。
那黑色物质竟已蔓延至脚下,原本坚硬的岩石河床顷刻间化为一片无处着力的泥泞深沼。
天旋地转之间,他整个人已失去凭依,被冰冷的水流和那诡异的吞噬之力裹挟着,直向无底黑暗坠去!
在意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前一瞬,他眼角余光最后瞥见——萧烬萝、郑铁锤等人,亦同样未能挣脱这突如其来的厄运,纷纷坠落。
陈怀瑾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处关节都泛着酸疼。
他勉强睁开眼,四周光线昏沉,隐约能视物。
冰凉的水流正漫过他的身子,所幸此处是片浅滩,水深刚能淹过胸膛,尚不至令他溺亡。
他挣扎着坐起身,水声哗啦一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阿萝……?”他第一时间想起坠下时就在他近旁的萧烬萝,目光急急巡梭,果然在几步之外的水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半身浸在水里,竟还紧紧攥着那杆从不离身的烟雨梨花枪,人似乎昏沉着,一动未动。
陈怀瑾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周身疼痛,踉跄着涉水过去,俯身小心扶起她:“阿萝?阿萝?醒醒!”
萧烬萝纤密的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甫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陈怀瑾,她眼中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急切:“姐夫?!你……你没事吧?”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难掩关切。
“我没事,”陈怀瑾见她醒来,心下稍安,摇摇头,扶着她站直,“你呢?伤着哪里没有?”
萧烬萝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得左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想必是落水时撞上了水底暗石。
她见陈怀瑾面色苍白,衣衫尽湿,显也吃了不少苦头,便强自压下痛楚,抿唇道:“我没事,姐夫放心。”
陈怀瑾却不放心,又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一同落下的郑铁锤等人,然而昏暗的光线下,除了汩汩流水与嶙峋石壁,再无旁人踪迹。
“先上岸再说。”他收回目光,搀着萧烬萝的胳膊,欲往岸边行去。
“嗯。”萧烬萝低应一声,咬着牙迈步。可左脚刚一用力,那剧痛便猛地窜起,让她猝不及防地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小心!”陈怀瑾急忙揽住她,这才察觉她的异样,“你的脚……”
“不妨事,只是……只是扭了一下。”萧烬萝试图掩饰,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陈怀瑾不由分说,半扶半抱地将她带到稍浅处,借着水中微弱的光线查看,只见她左脚踝处已是红肿一片,侧面还有一道被锐石划破的血口,虽不深,却在水中泡得微微发白。
“伤成这样,还说不妨事!”陈怀瑾语气带了几分责备,更多却是心疼,“得立刻清理上药,否则感染了可不是玩的。”
他蹲下身,将宽阔的背脊朝向萧烬萝:“上来,我背你到岸上去。”
萧烬萝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怔。
水珠顺着他湿透的发梢滴落,勾勒出肩背的轮廓。她脸上蓦地腾起一股热意,心跳也莫名快了几分。虽是姐夫,可如此亲近的接触……
“快些,水里凉。”陈怀瑾未察觉她的踌躇,又催促了一句。
萧烬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慌乱,终是俯身,小心翼翼地趴伏上去。
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脸颊几乎要贴到他湿冷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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