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晚,长歌落街头,灯红酒巷晕出点点酿香,那味儿似是从遥山古都藏来,拨开史河迷尘,展露自身无限风华,嗅一刻便是沁人心脾。
歌女咿呀咿呀吟着诗歌,琵琶与古琴幽幽交错,掐在一起浓入耳畔,直教洛宸醉生梦死不得已。
“呦,这不是国舅公?怎得喝得酩酊大醉?”柳妈妈笑语盈盈送了客,蓦然转身便望到那人,不由皱眉。
她年幼儿也是在宫里做过嬷嬷的,然错了差事,便遣在这官家阁里,整日里收些那落魄官家女,宫里也颇给颜面,一旦若有酿了大误的官家娘子,都一一派了过来,故而此地甚受宛都各家贵府郎君喜爱,她也凭着职之便识了不少官家子。
然这位不是个好惹的,柳妈妈斟酌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奔了前,弓着身子唤道:“国舅爷大人,你若是身子觉不适,我可派些娘子送你入后阁歇息,你觉可好?”
“滚开,小爷才不去,我自个儿能回府。”洛宸听闻此言,当即转头恶狠狠吼着,他显然是有些醉了,双颊还晕着红,似是秋日熟透了的果子,透着清甜。
他面容娇悍,还未等那柳妈妈开言,便被洛宸推搡一边,回头之际,却见那洛宸悠悠晃着身子扒在门边,醉眼朦胧,拉着适才一旁入了门的男子便抱了去,呜呜咽咽,嘴里也不知咕哝着何话,看得柳妈妈是头集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位郎君,你瞧着实在是抱歉,那位郎君喝醉了酒,烦请你帮我帮这郎君送上了楼,稍作休息。”柳妈妈忙低头凑了前去,讨着笑款款而道。
这位郎君也不知作何来头,头戴束发嵌宝紫玉冠,额侧有几缕发丝幽幽而坠,着一身墨衣,滚边处细绣金叶刺,腰束黑白丝紫环玉攒花长穗绦,脚蹬黑缎靴,面容线条硬朗,眉如墨画,眸似古渊,沉浸了万千山河,幽幽便使人坠了进去,那肤稍稍浅白,长指如玉骨,泛着润润光泽,懒懒揽着洛宸腰侧。
柳妈妈观之这郎君半晌,不由得痴了神,还未有言语,便听那人道:“罢了,我是识得这位郎君的,未料来此地会捡了他,妈妈且宽心,公子我待会儿便将这国舅爷送回国公府去。”
“那如此便多谢了。”柳妈妈瞧着这郎君模样像个好的,便微微颔首遣人将他二人遥遥送了去。
洛宸赖在那郎君怀侧,许是满肚愤怨,竟哇得一声吐了那郎君一身,那郎君铁青着脸色,还未等言语,但有一女声幽幽而来。
“这位郎君,且将他予我可好?”
郎君抬眼,见一鹅黄衫娘子立在一侧,手提着花灯,灯火重重,映得她面若桃花。
来人正是宋锦。
“你是何人?区区一良家娘子,来我这讨要郎君,不合礼数。”那郎君冷言冷语,揽着洛宸的玉指愈发用力了些,瞳底尽是寒秋之色。
“郎君并未识得洛宸,又何必从那花楼要过这郎君,还是听娘子我的话才好。”宋锦淡笑开言。
话音还未落,遥遥有秋瑟奔来,吼着:“娘子,娘子,将军府出事儿了!”
二人侧身便见那秋瑟气喘吁吁停至在前,半晌缓过了气,才继而断断续续道:“大大大……理寺已派人去了,听闻是那妾室妙娘亡故,据下人所言,是曲商娘子动得手。”
宋锦自是不信此言,当即冷了眉,却转眼一见洛宸还紧靠着那郎君,也顾不得礼数,忙揪了洛宸而过。
“得罪了。”
还未等那郎君回话,宋锦与秋瑟搀扶着洛宸,匆匆离了巷子,直至街头上了马车,径直前往将军府。
那郎君停驻原地片刻,忽得眸意顿深,偶尔飞过不明思绪,转头轻脚点地,乍然融入夜色。
行至将军府处,此刻府内府外烛火通明,丫鬟侍卫团作一处,面色肃然,这按理说是家事,然曲商娘子和将军皆是个硬骨头,各个置气,一气之下便惹来了大理寺,言说是要断案。
大理寺来人是娄潇,抖着袖子在那妾室妙娘身侧立了半晌,一脸为难,而后俯首作揖:“将军,这只看着也瞧不出端倪,若是中毒而亡,可那膳食茶水皆喂了兔,个个还是活泼,若是深查,便得……”
娄潇言语一顿:“令仵作验尸了。”
“不可。”这是将军所言。
“这自是不行的。”这是大娘子所言。
“那妙娘到底是将军所爱,于情于理都是不便验尸,若是污了名誉,我将军府上下都是无光,若是那茶水膳食皆是无碍,那自是我商儿无辜,如此便散了。”大娘子难得肃然神色,拢着袖直立身子,款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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