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八,是乃花灯之节,天阶夜色,凉凉如水,却掩不住这喜庆欢腾,湘江阔远,画舫楼阁燃着灯火,遥遥望去,花灯如星亦如雨,宝马雕车晕着檀香,摇摇而过,凤箫声动,鱼龙皆舞,家家户户小娘子披纱戴金,人烟济济,笑语盈盈,好不快活。
宋锦立于江面画舫之上,这画舫高至三楼,人声沸沸,她不喜闹腾,便在甲板置了一案,摆置花酒小菜,也算是有闲情逸致,而宋锦却眉梢未见半些喜意。
三日之约早已过,而郑枫如今还未现身,也不知是出了何等岔子,只得苦于她与这些贵府千金谈笑风生。
思量间曲商掀了竹帘,笑吟吟坐在她一侧,遥望那江面,看那花灯沉沉浮浮,顺流而下,而后笑颜如画:“你还忧着那琐事呢!”
“事关重大,哪里算得琐事,说来你竟比我还悠闲,也不怕我出手伤了你命。”宋锦轻饮着青梅酒,见曲商那般姿态,不免低眸一笑。
“你又没得武功,怎得还能伤了我这武将之后不成?若是真中了招,我可真要一头淹死在这湘江才好。”曲商闻言秀目瞪得微圆,拂袖一立,便作势要跳江,看得宋锦哭笑不得,连连拦住她。
曲商自是不会寻死,拈来一糕点细细咀嚼着,望着那画舫内景,眸光含了忿忿之意,食了那糕点毕,拍拍手抖掉那些碎渣。
嗔怪道:“那些穷酸进士举人到底是无趣了些, 只顾着吟诗作对高谈阔论,到底是与朝廷官宦差了天边,那苦诗听着酸死了,还不如寻些真本事,好生为朝廷效力才是大用。”
“道不同而已。”宋锦清浅一笑,不作多论。
“也是。”曲商深以为同,颔首拨着糕点,侧眼一望。
但见一画舫远远驶来,画舫有二楼,二侧窗处皆是绉纱围绕,灯火微摇,映得那画舫云云雾雾,朦胧得紧,细下还有闻有女子咕哝歌声,咿咿呀呀吟着,和了琵琶琴乐,一时之下引了多人侧目。
“这怕是青楼歌坊的小娘子,陪着客呢!”曲商见此叹道,正欲拉着宋锦转身离去,却望一熟颜,不免顿了步子,讶声开口,“爹爹?”
因着琴声语声过于喧嚣,曲商此声一落便是悄然,唯有宋锦在侧将其纳入耳,抬眼眺去,那云雾之中确有一男子出来,那男子生得高大威猛,五官端正,细看之下额阔高鼻,步伐震人,颇有大将之风。
然彼时搂着一歌坊女,面容柔色满满,曲商当即黑了脸色,还未等宋锦拦住,跃于江面之上,脚步微点,涟漪溅开,身若雁影,未消片刻落于那青楼画舫上。
“爹爹,你怎得在这?”曲商面容肃然,冷声呵斥而道,手已探上腰际冷鞭,只恨不得当即拔了鞭子朝那歌坊女挥了过去。
那歌坊女倚在曲将军怀里,那模样生得纤巧削细,面凝鹅脂,青黛若画,唇染点樱,眸似秋水,含着香泪盈盈动人,偏生曲商自幼不喜这等弱柳娘子,好半晌才歇了心下怒火,寒霜瞳子紧盯着曲将军,待他回话。
曲将军曲卫眼瞧是曲商,不由一怔,连收回揽着那歌坊女的手,忙要握着曲商那双柔荑,然被曲商冷哼一躲,愣是没捞着。
“商儿,你不是陪尚书家的二小娘子游玩?怎得在这江面上?”见自己威严有损,曲卫倒也不恼,只板着脸与曲商岔开话,希冀曲商予她这爹爹三分颜面。
然曲商到底不是个心尖儿细的,闻他言双手环胸,抬着下颌轻笑道:“那是,我不出来游玩又怎得见你这爹爹贪好美色?若不是看在爹爹的份上,我早就将这歌坊女丢在江里,化作那孤魂野鬼了!”
“你这小娘子好生歹毒,你爹爹是个儿郎,吃些花酒陪陪我这歌坊女子又怎得?你竟要害了……”那歌坊女听曲商这番言语,早已耐不住性子,恼羞成怒,然话至一半被曲商断了。
“不,你这歌坊里的女子我可是得罪不起的,只是可惜我爹爹一把年纪,还要在这青楼歌坊驰骋沙场,这明儿个说与他家贵府听听,都是个笑话。”
曲商不怒反笑,转头正欲离去,却听将军大喝一声:“站住,你可给你爹听好了,这是咱家府上的二大娘子妙娘,你怎得这般没礼数!”
“你!”
曲商骇然,怒气攻心半晌不平,正巧此时这歌坊画舫与那先她与宋锦前来时画舫相触,宋锦阔步踏上这画舫,拉过她手轻抚着,示意曲商莫要激动,曲商眼瞧着那曲卫面容愤愤,哪里还有曾日疼爱她那番模样,顿时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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