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本欲要与沈问卿辞别,可奈何不久献王来了,沈韶中与沈问卿二人在一旁谈些杂事,宋锦伫立已久,待沈韶中朝她微微颔首之时,沈问卿才发觉宋锦在那待了半晌。
他幽幽瞥了宋锦好几眼,似是察觉她心中思绪,开口问道:“你若是不愿去那便待在这大理寺吧,这里还算安适。”
“罢了,即是王爷所求,怎的都不能负了王爷的心意,正巧草民对那东坡村有些兴趣。”
宋锦心下思量几番,悄然埋下了要回宿城的想法,辗转几步轻移于他跟前,笑了:“王爷不会是让草民骑马吧。”
“小娘子说的什么话,马车早备好,就等着你呢!”话语未落,顾方驱着一马车悠悠驶来,笑意扬扬,瞧着心情甚好。
宋锦见此便不再多语,入了马车,那马车内有小几立于中央,小几两侧皆铺着软被,宋锦随意一瞥,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小几上搁置着一熏香炉、几碟糕点、青瓷茶具,那熏香炉云烟袅袅,入鼻尽是清淡之味,倒也不显得呛人。
小几一侧还置着一古琴,从侧入便可坐软垫之上,宋锦不由得怔然,这赶路途中置古琴究竟是何意?
“宋娘子,那古琴是王爷的宝贝,你可别弄坏了它。”正在此时,顾方在外喊了一声,解了宋锦心间惑意。
宋锦听闻此言,淡淡道了一句:“知晓了。”
“不过啊,如若小娘子闲烦闷,可弹弹琴,免得觉路途遥远无趣。”顾方遥遥看着王爷在马下使了一个眼神,便笑眯眯说道。
“嗯。”
此去青云郡的路上有几个时辰,路途漫漫,途中下起了雨,缠缠绵绵的,倒也不大,点点雨丝打湿了顾方二人的发丝,宋锦盘腿而坐,指尖轻抚上古琴,扯动一音,便惊破了雨帘。
琴音悠悠,似是从天际而来,与雨丝纠缠,弹出天地阔然,点点滴滴,汇成一片春雨画卷来,滴答滴答宛若雨打叶声,一下子静下来,吱吱呀呀的马车轱辘转动声夹在琴音里,倒也不显得突兀,偏生出一股仙人闲趣来。
未久,琴声了了,顾方挠着后脑勺憨笑:“小娘子你会弹琴啊?我是个大老粗,还真不懂琴这种雅致物什,就只是听着好听。”
“闲来无事罢了。”宋锦道,指尖轻拂过琴弦,眸子渐渐淡了下来,多年未碰琴,她竟是生疏起来了。
而沈问卿则扭头,问道:“这曲子倒是稀罕,我怎的从未听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区区一曲子,王爷又何必在意。”宋锦手微顿,长睫敛下眸中思绪,不慌不慢道。
沈问卿见宋锦这般不识好歹,眸色沉了沉,也不贴脸再问。
他好歹乃一朝王爷,尊贵无比,怎的受得了这般待遇,试问宛都哪家贵府小姐敢冷待他?
此后一路便默了下来,好在不久便到了东坡县,朝廷还未派下新任县令,积了好多簿子,故而沈问卿不得不先行处理了那些杂事,这才领着几位衙役去往东坡村。
宋锦顾方二人自是去了。
东坡村不远,走一炷香时候便到了。
许是闹出了人命事,东坡村人个个面色惊惶,瞧着有生人来时几欲差点将扫帚甩到沈问卿面上,好在衙役身装这些人还算熟知,待细细解析一番后立即赔笑领着几人入了里长家。
“大人,我们里长年纪稍大,行动不便,只得劳烦你了。”直至到了里长家,也未见那里长出来迎客,领路的汉子不免低声责怪几句。
不过瞧着沈问卿神色肃然,只得小心翼翼解释一番,唯恐这位大人生了怒气,甩袖不管这东坡村的案子了。
“无妨。”
沈问卿不在意这些虚礼,瞧着这农舍杂乱破旧倒也未曾厌恶,惹得那汉子连连瞧了几眼,暗暗希冀这案子能早早水落石出,好还他东坡村一片安定。
里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好几步才出了门,眯着那豆大的眼眸瞧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这是官家来人了,快坐快坐。”
说着那里长四下瞧了一下院落,发觉并没有椅子,抖着胡子尬笑道:“官家你且等着,我给大人们端几个椅子去。”
“不了不了,老人家你还是歇着,我去搬椅子去,不过怎的这里只有你一人,你儿孙去了何处?”顾方见里长行动不便,郎朗几声道。
他径直入了屋子寻了几个椅子端出来让沈问卿与里长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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