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显是个凡人。
幽默且风趣。
他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允了柳安的愿,助了柳安诈死,他就觉得皇宫的日子枯燥了,奈何一朝风雨落,一朝风雨起,这宫里朝堂上的是非从来不会了结,只会扭成一团乱麻,将他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帝王圈在其中。
后来,穆子瑜判错了案,误杀了后宫的妃子,他下旨将穆子瑜驱逐了。
民间有人暗戳戳炼着禁术,顾显下旨将他们淹了。
总有人胆子大,在违抗圣旨的边缘试探,顾显无奈,对这些人要么放逐,要么砍砍砍。
他又该如何呢?
他只是个无助的帝王啊!
午门的刑场都被血水染得红的都刷不净了,顾显每每批着奏折之时,都会叫醒一边打瞌睡的太监,太监忙肃然挺直着腰,给顾显端茶倒水,然后盯着诺大的御书房发呆。
在朝上,他看着那些文官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他将公主一个个都嫁出去,奈何三女有了癔症,早早就去了,他又将那些皇子搁在朝堂中,看着他们和朝官对他这个尚且在位的皇帝阿谀奉承,那个时候顾显是十分念他的嫡长子的。
柏生啊柏生,若是他能好好活着,他顾显也不必看着这些王爷每日混得个戏子作态,只差给脸上上戏妆了。
他将最小的王爷顾景带在膝下,每日朝他发牢骚。
“景儿,你瞧你四皇兄那个傻样,他今儿个唱得朕估摸着是怨角戏,朕还没去呢,他倒是急得哭上了。”
一听这种话,顾景便默默给某个爱发牢骚的父皇煮茶。
“还有你那十皇兄,天天跟那新科状元倒是凑得近,朕得查查他可是有断袖之癖。”某帝王继续叨叨着。
“父皇你多虑了。”顾景嘴角微微抽搐。
“不是,他若是真心悦那新科状元,朕是个开明的,将他和那新科状元遣去边关住,也好避避风头,已经有好几个妃子在朕旁边吹枕头风了,讲真,朕都觉被吹出病疾来了。”顾显批完了又一摞奏折,让太监搬了下去,看着顾景木案上书的几个字。
“真是叫朕不堪入目。”顾显摇了摇头。
顾景垂眸瞧了几眼,觉得尚可,转头就看到顾显趴在案上昏睡了过去,顾景唤着太监将顾显扶上龙榻,刚给他脱了短靴,顾显就从榻上爬了起来,咕哝摸着发顶,唤着太监又端了一摞奏折进来。
“父皇,莫要劳累了。”顾景不忍道。
顾显默然,好半晌才道:“这是朕交给你的。”
顾景噎住了,果然龙心难测。
顾景他就觉得父皇跟先前亡故的那个长公主姐姐一个性子,整日里跳脱得不行,只是他从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长公主姐姐,他怕父皇伤心。
顾显最爱做的是便是让顾景多看些书卷,御书房一摞摞的书卷都被太监端到顾景跟前。
“父皇,为何还有春宫图?”顾景瞥了一眼其中几本,顿然不知所措。
顾显将书推了推,只道让顾景多学着点。
一日,顾景从锦欢殿捡到了一物,一支墨笔,杆子通体黑色,上边刻着满满的金文字符,他将这笔给了顾显。
“是闻人绝的物什。”顾显识了出来,“我这还有他留的砚石等物,你若是喜欢,朕赏给你。”
“这怕是不好,应是给皇长姐供着才是。”顾景忽得就说漏了嘴。
然顾显听到这句话,并未露出过多愁虑,他拿过那笔上上下下打量了半晌,丢回给顾景。
“你且用着,若是不喜欢,传给后人也是好的。”顾显淡淡说道。
顾显低眸,转头望向那御书房的铜镜,他隐隐从铜镜中看到了一个暮发满头的老皇帝,他的指尖跟枯皮似得难看,满脸的褶子让他已然没了少时英姿,他浑浊的眸子转了转,看着那打着哈欠的老太监,这太监陪了他几十余年,也老了。
而他重孙都会在长街里叫卖包子了,他这皇位算是历代皇帝里坐的蛮久的了。
他也不会发牢骚了,只会在偶尔困乏之时坐在亭子里,抖着鱼食看着那些鱼儿争食玩,他让顾景置好了包袱,背着那些老了还不忘唠叨的朝臣出了宫,他坐上了马车,幽幽到了丰城茶溪镇。
他见到了他仍是韶华容颜的长皇女——顾柳安。
“柳安,朕只让你好好学禁术,学了没?”顾显见她就问。
顾百锦摇了摇头,低头捏着茶盏不语。
“你怎么不学呢?这禁术啊,在好的人手里用便是好的,爹爹我身子愈发是不行了,这朝堂上的事我都放下了,可唯独放不下你。”顾显叹了口气,颤着手好半天才押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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