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夜,乱石坡新港区。
白日里搁浅的赤浪巨舰如同死去的巨兽骨架,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王柱子带人点燃了巨大的篝火堆,熊熊火焰照亮了忙碌的工地。
粗重的号子声压过了河水的呜咽。
“一!二!嘿哟!”
“一!二!嘿哟!”
数十名精赤着上身、筋肉虬结如铁的清河卫卒,喊着震天的号子,正用粗大的绳索、撬杠和临时搭建的简易绞盘,一点点将那艘相对完好的“毒牙号”黑船,从泥泞的河滩里,拖拽向新平整的港区滩地。
“稳住!加把劲!”王柱子站在船头残破的撞角旁,嘶声咆哮。
旁边另一片刚夯实的地基上,李铁头正带着另一队卫卒,围着一架从“赤蛟号”残骸上拆卸下来的、相对完整的重型弩炮。
这弩炮通体由暗沉的金属打造,结构复杂狰狞,基座沉重无比。李铁头蹲在地上,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冰冷的金属构件和那些繁复的机括齿轮,古铜色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几个村中原本的铁匠和木匠,正举着火把,围着他,指指点点,低声争论着什么。
“铁头哥,这玩意儿…太精巧了!这机簧,这卡榫,用的料子咱都没见过!仿…怕是难啊!”一个老铁匠摇着头,脸上满是敬畏和无奈。
李铁头没吭声,只是抓起旁边一块从船上拆下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甲片。
那甲片入手沉重冰冷,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他低吼一声,虬结的右臂肌肉瞬间坟起,皮肤下暗金光泽流转,五指如同铁钳般狠狠发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那块坚硬的黑色甲片,竟被他徒手生生捏得变形、卷曲!边缘的锋刃也向内翻卷!
周围的铁匠、木匠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李铁头的眼神如同看怪物。
李铁头松开手,变形的甲片哐当掉在地上。他拿起另一块同样的甲片,又拿起自己那柄惯用的、沉重厚实的打铁锤。
铛!!!!
火星四溅!震耳欲聋的巨响!
铁锤狠狠砸在甲片中央!
巨大的力量让地面都微微一震!然而,当李铁头移开锤子,那黑色甲片除了被砸出一个浅浅的白印,竟然…完好无损!连弯都没弯一下!
“嘶…”这次连王柱子那边拖船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发出惊骇的抽气声。
李铁头看着锤下的甲片,又看看自己捏变形的那块,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和河水的呜咽:
“硬…砸不开。”
“韧…能捏弯。”
“是好东西!”
“拆!给老子拆散了!一块块拆!一根钉子都别落下!看清楚它怎么长的!老子的锤子砸不烂它,老子的船…就得比它还硬!”
……
青玄门,寒冥洞深处。
洞壁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幽蓝色玄冰,散发出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
楚寒,依旧穿着那身单薄的白色内门弟子服饰,怀抱长剑,如同冰雕。俊美无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连睫毛都凝结着冰晶。
周身散发出的冰魄剑意,不再是外放的锋锐,而是被这洞窟的极寒强行压缩、内敛,如同在他体内形成了一座不断旋转、磨砺的冰风暴!
每一次冰风暴的旋转,都带来撕裂经脉、冻结神魂的极致痛苦!
他紧闭的双眼眼皮在剧烈颤抖。
“旁门左道…根基虚浮…”楚寒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冰晶簌簌掉落,“引气未圆…庸才…”
“窃取魁首…心术不正…”
“莫玄松…老匹夫…”
“徐青石…土耗子…”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紧咬的牙关,在死寂的寒冥洞中炸开,却又迅速被无边的寒冷吞噬、冻结!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如寒潭般冰冷的眸子,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深处,一点幽蓝色的、带着疯狂与毁灭气息的寒芒。
“冰魄剑骨…不是废物!”
“我楚寒…才是天之骄子!”
“徐青石…莫玄松…还有那些嘲笑我的人…”
“等着!”
轰——!
他周身的冰魄剑意骤然暴涨!幽蓝色的寒气如同失控的怒涛,从他七窍之中狂涌而出!身下的万年玄冰,发出“咔嚓”的细微裂响!
……
东海深处,赤浪岛。
这是一座由狰狞黑礁环抱的巨大岛屿,岛屿中心,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白骸骨和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庞大宫殿——万骸宫!
宫殿顶端,一面巨大的赤蛇盘绕黑浪的凶旗,在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中疯狂舞动,蛇眼处的幽绿宝石,在阴沉的天空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
万骸宫最深处,一座由整块巨大黑曜石雕琢而成的王座上,一个身影端坐。他身形高大魁梧,穿着一身暗红色、绣着狰狞蛟龙出海图案的宽大锦袍。
一股如同深海巨兽般沉重、暴戾、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巨大的殿堂,让下方跪伏的数十名海寇头目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赤浪帮帮主,“赤练蛟”屠万海!
筑基中期大修士!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扭曲变形、带着暗红色血渍的黑色金属甲片。那是从屠三尸体上剥下来的“赤蛟号”船甲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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