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81章 仙缘（15）

随着浮擎仙钟响起，浮擎山渐渐热闹起来。各派掌教，金仙，散仙……从各处赶来聚于浮擎。一大早，趁师父不在，墨舒悄悄下山去找了苏子玉。

竹径的深处，光影交错，斑驳林叶。子玉早早等在了那，墨舒踏着幽月剑飞去，埋怨“怎么了。这么早叫我下殿，师父知道，又得罚我了!”

苏子玉偷笑，“你如今可是出名了，青玄师叔为你重伤百里少主的事可传遍了。还说你貌美如花堪比绮琴惊雪呢!”

传言果然不靠谱啊，墨舒听着额头滴了两滴汗，虽说她没见过绮琴惊雪两位仙子是何等的美貌，但她却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哪能与这两位比肩？无奈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说了。

苏子玉又问道，“话说，师叔回去，可有罚你?”

那日……思绪不自觉飘远，那日。

寒子卿离开她后，就极少会在九天殿碰到他了。她有所察觉，失笑。师父，在躲着她呢。复又苦恼，师父是真的生气了啊，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消气呢。

寒子萧在殿内伏案疾书，墨舒没有进去打扰他，这几日师父遇上自己那紧绷的面色，实在吓人。

一个人坐在殿外台阶上，人间气节已是十二月寒冬，冷风呼啸，修仙几年，她资质愚钝，不如墨凛苏子玉等人习得御寒之术。寒风刮来，打在脸上，生疼的感觉，到是让人格外清醒。摸了摸脸颊，发着呆。苏子玉口中的那些人，绮琴仙子，惊雪仙子，仲孙若水，娄孤情这些女子大都根骨绝佳，是修仙的好苗子，而自己却是天资低下，师父每次都说‘不必在意’，可如何能不在意呢？

哥哥和子玉比自己好了不知多少倍，子玉的御剑之术更是已经练至臻化，哥哥亦是剑术卓群，大师兄也经常夸他。

反观自己，一事无成，在师兄和师父的庇护下，似乎什么都做不成吧。

若不是靠着幽月剑的灵性，恐怕自己至今都不能御剑吧。至于其他术法，看娄师姐的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是一塌糊涂吧。

胡思乱想了半日，墨舒忽觉温暖，抬眼望去，是寒子萧。是自己想的太入神，竟没有发现眼前多出了一个人吗？还是师父实在术法高深呢？两个结果都有些令人不开心呢。

“师父。”低声喊了句，墨舒垂眼，没有往日里的精神气。

“怎么不进去？”寒子萧迟疑了半刻，还是出声道。墨舒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九天殿磅礴大气的台阶上，怎么看怎么弱小，无时无刻需要他的保护。

寒子萧心中叹了口气，刚收徒时，他确实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陌尧选中了她，而自己也想挑战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朽木开花。可真正与这孩子接触后，日日相处，才发现，她已经很好，很努力了，他和陌尧一样，都希望墨舒快乐地在浮擎生活下去。

可这孩子，太细腻了啊。敏感，易碎，甚至带着无人察觉的偏激。固执地以为自己给他丢了脸，在心中无时无刻不自责着。

可他是谁？寒子萧。她只要是他寒子萧的徒弟就好了，不用管其他。

寒子萧迎风而立，薄唇紧抿，仍旧是自负的可怕。

“师父，你有没有过后悔呢？”几年里，她问过他许多遍，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现在，她也希望得到那个答案。

墨舒是江南人士，自然带着吴地的轻侬软语，寒子萧收紧了五指，“为师从未后悔！”后悔什么？有什么需要他后悔的？“天命在人，舒儿，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成任何事。”

哪怕她想要成为大师兄，成为他的骄傲吗？看着寒子萧深沉，无边无际的幽黑眼眸，里面是汪洋大海，星辰万物。

“师父……”

“为师从未介意过你的天资。”寒子萧的话，无比坚定，让人信服。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从来没有这一刻那般的认真，告诉她，他不介意。

“师父，不希望弟子能够有一日，名响六界？受到万千人的憧憬仰望？”不是每一个师父都应该想着让自己的徒儿变得优秀，正如，清虚，正如，震阳。

“为师收你并非是要你名响六界，受万千人憧憬仰望。”划入耳中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墨舒直直地望着寒子萧，你不想让弟子这样，是因为你不在乎。

寒子萧，你自己已是站在了仙门的顶峰，一生从无敌手，横扫六界的你，不在乎弟子是否能够超越你，达到什么样的实力。更何况，你已经有了一个足够优秀的弟子了。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点点雪花，待她回过神来，雪花已经沾湿了衣襟，寒彻心扉。

“回去吧。”话音刚落，转眼之间，墨舒已在自己房中，白衣洁净干爽，似乎自己从未出去过，屋外大雪纷飞，墨舒已是痴了。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披上楚陌尧送来的狐裘，墨舒打开房门。

“墨舒！舒儿！”

苏子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舒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失了神，不禁有些懊恼。

苏子玉看她神色不好，担心道，“舒儿，你真的被罚了？”看来青玄仙尊罚的不轻啊，否则舒儿怎么会神情恍惚呢？

“没有，师父没有罚我，只是刚刚想到了师父还吩咐了我几件事，岔了神。”墨舒笑道，“你放心吧。”

苏子玉一副受惊了的表情，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得怪死我自己了！”那日若非她无能，也不会让百里长亭得手！想到这儿，苏子玉在墨舒看不到的地方握紧了拳，下一次，下一次遇上百里长亭，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看！我专门托师兄给我带的！”说着，苏子玉从百宝袋中，取出一条巧夺天工，却又不过分奢华的精致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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