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61章 宝马雕车不及你回眸一顾（1）

“商陆，你敢说，你接近她，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日在绮罗处的一眼？不要把自己说得多么高尚，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我配！因为我爱她！”商陆显得愈发的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要带她走，带她离开这儿，可你，却让我失去了她！”

讥屑，“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准备好一切，是将我关入这无间地狱。”

“你爱他，难道，我就不爱她吗？”悠悠的叹息声，在空荡荡的密室中回荡。

祁衍突然动了动，我不解地看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一边。

“你怎么出来了？”不敢发出声音，我用唇语对着卿冷月道。现在虽然是没有阳光的密室，阴冷潮湿，但毕竟快到正午，算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卿冷月如今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压根经不起折腾。

卿冷月朝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却又坚定，我想，她应当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想阻止她，我想告诉她，李荞还在等她的来生姐妹，不要那样做。却又实在寻不到什么理由阻止她。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

还记得李荞最后的话，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李荞与卿冷月看似水火不相容，却又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李荞看透了卿冷月的结局，希望借我之手，去阻止，可我，真的阻止的了吗？

眼睁睁看着那团白雾走出了藏身的镜子，我暗自叹气，拉着祁衍现身。

“卿卿？”商陆清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愣在那，动也不动。

不过最让我好奇地，是那个被商陆挡在身后，缩在镜子里的黑影。黑影以极慢的速度移出，然后同商陆一样，愣在那里。

“商陆。”卿冷月对着商陆喊了声，话里却是无悲无喜，又转头向那黑影。“萧寒遥。”

“你回来了？”商陆上前几步，想要触碰到卿冷月，看到自己因为愤怒捶向镜子而满手的鲜血，又看到她周身那缥缈白雾，停手，眼里的伤痛溢出，刻骨铭心。八年的生死无信，对他们，都是折磨。

人间的能人异士果真不少，我不禁感叹，那萧寒遥与商陆，她们也猜得不错。共生之魂，多么小的几率，却发生了。又荒唐地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最后都一起逼死了她。

卿冷月之手，他们两都要负责，可又无言责怪。

那是我第一次看着我的客人在我面前魂魄散尽，消失于六界之中，再也寻不到那女子的踪迹翩跹。世上没有了卿冷月更没有那虚无缥缈的汴京名妓。

此事完结之后，我回到冥府，李荞喝下了孟婆汤，却最终没有走上奈何。我将这结局告诉她，她只是清淡地笑笑，说，“我早就料到了这结局，她本就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而去，我拦不住她，你也拦不住她。她死前，原本有机会问出来的，商陆和萧寒遥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她没有。她是骄傲的，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因为一切都很荒唐，可笑。所以，她需要别人去替她验证，将这结局血淋淋地铺在眼前。到那时，她才能真正接受，从而赴死。”

李荞云淡风轻的表情，差点就让我以为她真的对卿冷月的灰飞烟灭无动于衷。但最后，她说，“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却撒了谎，明明说好要做姐妹的。”

我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送她过了奈何。

是啊，明明约定好的，怎么就违约了呢？

暗中将一抹生魂与李荞转世的魂魄系下一抹联系。始终没有告诉李荞，卿冷月还有一魂三魄留存于世，只是送了她去做那约定好的姐妹。

那珍贵的一魂三魄是那两个男人当场散尽魂魄换来的，一切有舍才有得，而往往，要付出的代价更多。

只不过，这是后话。此时的我，心情低落，正被祁衍拉着在人间游荡，美其名曰，‘散心’。

不过我对他大清早不睡觉，拉着我在茶馆里吃早点，喝早茶也是极为不满的。就睁着朦胧惺忪的双眼，呆呆地坐在那，眼皮子像是要打架，却最终落不下去，只是因为那说书人的声音实在太大，且音色粗糙，难以入耳。

“我们能走了吗？”我抹了把脸，痛苦地问道。

祁衍贴心地将我笨重的脑袋，摆正。“不能，把早点吃了。”

天知道，我真吃不下早点，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连着午饭一起吃的！更何况，他们又不是人，也不需要吃早点啊？

耳边又是那说书人不停地摧残，我哭丧着脸，哀求，“能不能让他别说了！”

祁衍按住我，似乎很是怕我冲出去宰了那说书的。“吃完咱们就走。”

我机械地掰着早点，直到不能再掰下去了，才收手，扔进嘴里。耳边依旧是说书人的惊堂木混着粗粝的嗓音。

“话说！绍兴十年……”

我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祁衍身旁。哪怕一早街市喧哗，那说书人的声音也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看来是颇有说书的功底。

绍兴十年，他出生了。那时，正逢家国离乱，曾经巍峨耸立在中原大地上的北宋都城，开封，已经是金人的天下。这时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岳将军受命北上，节节胜利的时候。可未到一年，奸臣当道，皇帝昏庸，岳将军便蒙受千古奇冤而死。在天下人为岳将军悲喊哭泣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似乎从此承受了那位将军所有的文韬武略，所有的铮铮铁骨，甚至是所有的悲剧结局。连一丝丝的桃花色，也被金戈铁马践踏的没了原来样子。

他从小就在金国成长，父亲为了保护他身死，祖父忍辱负重在金国入仕，期望有一日能与南宋朝廷里应外合，收复失地，南归故国。因此，从小他就被要求熟读兵书，能较武论文。若是对于其他孩子来说，似乎这一切都太难以做到，可他是一个天才，一个真正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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