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45章 金玉满楼（9）

玉清尘抓了抓头发，倒是有些羡慕，“五弦琴琴谱你有？”五弦琴的琴谱可真的算是孤本难求，要是能借阅一番，也算是开了见识。

商陆看着玉清尘亮闪闪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顿时失笑，“我没有五弦琴琴谱。”

“那你怎么会弹五弦琴？莫不真是你天资聪颖？那也太令人感到绝望了。”玉清尘带了嫉妒。

这个男人啊，长得那么好看也就罢了，还是那样的有才华，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商陆勾唇，“你猜。”

有毒。心里默默念道，玉清尘悄悄趁着商陆不注意，拨弄了两下琴弦，“要不，你给我弹一曲？五弦琴的乐声，我也想膜拜一下呢。”

商陆含笑，伸出手指，调了调几根弦的松紧，试了下音，才抚上琴弦。“好。”

玉清尘双膝并拢，抱住，将下颚搁在膝上，像个孩子一样，等待着大人的夸奖。

淙淙琴音似是流水倾泻而出，从头到脚沐浴在这乐声之中。舒缓，宁静，玉清尘忍不住微微眯了眼，闲适的像个慵懒的小狐狸。

五弦琴比之七弦琴，发音柔和，音色也更为柔和。

跟着商陆五弦琴的拍子，玉清尘放下手，手掌轻拍地面。清脆入耳，如鸣声脆，悠扬委婉，引人入胜。

有时春意朦胧，流转舒缓；有时又秋风萧瑟，凄然悲切；在令人心生郁结之时，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清新流畅，生动明快。

越听越入迷，玉清尘起身，没有飞扬长袖，只有她一身红衣。单手上举，弓腰弯背，细腰弯曲成不可思议地弧度，前俯后仰，柔软如蛇，又轻灵似蝶。

商陆眼中似是被她的纱裙迷住了，手中微顿，又在瞬间调整过来。嘴唇泯起，他失态了。

难怪能成为玉满楼的花魁，还引得汴京的豪绅巨富们一掷千金，‘倾尘’之名，果然名副其实。商陆心中不知是什么样的感受，却是生平从未感受过得一种令他自己有些痴狂迷恋的感觉。

不，他没有动心，没有，一定没有。像是警告，像是不舍，琴弦拨弄的愈发迅捷，指尖传来痛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玉清尘努力想要跟上他的节奏，而飞快地做着一个有一个难度极高的动作，微微心疼。

放慢了曲调，一曲琴声完了，玉清尘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之感，但也是有些疲累。细密的汗珠密布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剧烈的运动给她的双颊添了几分桃花色，丹口微张，引得人想上去一亲芳泽。

“翘袖折腰之舞。”商陆趁着她擦汗，将因为弹琴有些红肿的手指躲在了宽大衣袖后。他也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玉清尘所舞，“戚夫人的舞。”

玉清尘累极了只随地而坐，眉梢风情压倒红妆，“识货！”说完又有些可惜的神色，伸出双臂晃了晃衣袖，“可惜没有穿广袖，否则一定更加完美。”

“已经跳的很好了，满汴京都不会有人跳的比你好。”这是事实，更是心声。商陆起身，玉清尘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他。

商陆上前抱起她，玉清尘却有些受宠若惊，身体僵硬的不知道在他怀中摆出什么姿势好。直到商陆低头轻声道，“抱好了，要是摔下去，我可就不管了。”

玉清尘忙不及环住他脖颈，似乎真是怕他把她扔下，又在确定了商陆不会扔下她之后，粲然一笑，埋在他颈间，吐气，“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商陆脚步一停，倒真是微微松了松手，却在下落的一瞬间收紧。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玉清尘笃定的话语，带了轻快的笑意。沁入了心脾，暖了心扉，商陆做过的，最不符合商陆这个乐师的身份的事，就是抱着玉清尘从乐房，一路走到了玉清尘的房中。

他只是个乐师，或许不是这个身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个倾了他心神的玉清尘。他是无名乐师，半生庸碌，她却是一代花魁，风华傲世。尽管如此，他还是做了一个从前绝不会做的事。

以乐师的身份，亲近一个花魁已经是不妥。他 却当中抱了她，那就是比不妥更加的不妥。或许，那些看到了这一幕的人，会在老鸨面前嚼舌根，他甚至会因此丢到那份工作，但他却不后悔。唯一担心的，只是她会不会受牵连。

在看到她疲惫的倒在那里，他只想抱住她，免她受苦，免她劳累。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护住她，她不应该在玉满楼里，她不适合这里，哪怕如那些人所言，容貌妖媚，言语轻佻，行事不羁，风尘味儿满身。可她不属于这里，她眼里的柔弱他看得清楚明白，她用强大的，百折不摧的外表，去保护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带你走。”

他不想否认了，他动心了。动心的彻底，心底的炽热根本不容他忽视。

玉清尘不会了解到商陆的内心，但她只是收敛了浑身的刺，依偎在他怀中，就算旁人侧目而视，她也光明正大地露着脑袋。

是炫耀，她在炫耀她的幸福。

哪怕这幸福，只有一瞬，也已是拥有过，碰触过。

有些人即使明知自己属于黑暗，也忍不住去追逐太阳，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如同飞蛾扑火般的惨烈。但那一瞬的温暖，足以照耀整个人生。

“我已满足。人生无十全十美之事，知足常乐，不是吗？”

商陆踢开门，将她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

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做了极为重要的决定一般，商陆握紧拳，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他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所以就不会给与任何的希望。但他愿意为了她而去努力，哪怕要做的那件事难如登天，是命中注定，他也想把那天捅出个窟窿来！

玉清尘却在他回身地一刹那，勾住他腰带，像是水蛇一般攀上他腰肢。“不要，留下来么？”淡淡的诱惑，却最是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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