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三梦 第141章 金玉满楼（5）

下意识地吐了口气，又在瞬间闭上了眼。或许是那人眼神太过犀利，她怕被看出些什么？

那一夜，月亮出奇的圆，衬的屋里愈发清冷。

这是玉清尘记忆里，她与萧寒遥的第一次相遇。

日头高照，玉清尘懒懒睁眼，萧寒遥的右手在她脑袋底下，左手轻摇扇面，看她一副见了鬼的眼神，倒是有些羞赫，“看你有些热。”

玉清尘不在意他的解释，她只是清早发现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给她扇扇子，有些吃惊。“难为长广王殿下给我当了一夜的枕头。”玉清尘嘴角绽笑。

“嗯？”长广王殿下凤目一横，透露出些许危险的光芒。

玉清尘后知后觉，“阿遥。”

萧寒遥满意地嗯了一声，坐起，“做了一夜卿卿的枕头，自然是不为难的。只是不知卿卿该如何谢我才好？”萧寒遥低头看着玉清尘，几缕发丝垂在她脸上，有些痒。他很期待她的谢意。

“私以为这些事向来是你情我愿的，没想到阿遥竟还向我讨债？”

“我一向斤斤计较。”对你，我锱铢必较。

玉清尘盘腿而坐，有些粗鲁地抓过萧寒遥衣领。萧寒遥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提住衣领，稍微动了动，也就随她去了。

“阿遥想让我怎么报答？”

萧寒遥拥过她，总觉着她肩头单薄，想给她一点儿温暖，即使她不需要这一份温暖。

“不如以身相许？”萧寒遥下颚抵在她肩膀处。

“殿下，您该醒醒了。”毫不犹豫地推开萧寒遥，玉清尘翻身下床，初春还有些寒冷，玉清尘环臂抱住自己。

萧寒遥维持着被她推开的姿势，半晌才回神，望着她整理衣裳的背影，道，“是我唐突了。”

玉清尘没有理他，抬步便要走出门。萧寒遥有一瞬间的失望，她就这样走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萧寒遥只当是那个下人，对着别人，他可就是长广王殿下，极为不耐烦地道，“滚出去！”

门口的人似乎被他的态度吓着了，一动不动。萧寒遥才抬头看向那儿，凤眸里满是冰渣，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冲过去把门口的人掐死的感觉。

是玉清尘。眸光在一瞬间柔和下来，面上带了疑惑。她不是，走了吗？

玉清尘本是被他的眼神吓得有些惊疑不定，见他面色柔和下来，才有些迟疑地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卿卿？”

她不是卿卿，她是玉清尘。被人叫做卿卿的感觉，像是被人细心呵护着的，对于她，这种感觉却是吸引她走向地狱的感觉。

玉满楼里，不缺那些陷在男人温柔乡里的傻姑娘，她们甚至会像话本子里的傻子一样，用自己的血汗钱去供养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所以，男人的温柔是毒药。

思索只在一瞬间，玉清尘换上笑容，“就是随口一问，不必当真。”

“等等。”萧寒遥有些着急地从床上跳下，快步到她身前，玉清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萧寒遥皱了皱眉，拉开了些距离，明显看到玉清尘表情一松，才道，“一人侧耳与心卿，是我不卿卿，更有谁可卿卿。”

玉清尘沉默不语，轻笑了一声，转身提步而去。

萧寒遥捏紧了手，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才松了手。

“噼啪！”今日的琴声明显带了几分烦闷，清脆、亮丽的琵琶声也能弹出了低沉的琴音。商陆摇了摇头，“你能不祸害我的耳朵了么？”

“怎么！”把琵琶丢在一边，玉清尘气急败坏地道，“我明明弹得很好听啊！”

“心境不稳，嘈杂不堪。你在想什么？”幽黑的眼眸像是利剑一样射来，玉清尘偏头躲过。商陆也不盯着她，低头擦琴，“我听闻你昨日与萧寒遥在一起？”

听他提起萧寒遥，心中更是烦闷，也没注意商陆口中极为不尊重的喊了萧寒遥的大名。“你……”竟然有莫名的心虚，怎么办？玉清尘还是不敢正视商陆。面对他，总是会有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商陆长得正义？而她做了太多坏事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像是在证明些什么，玉清尘昂着头，像只小公鸡。

商陆手下一停，“我不在乎。”因为他不在乎，所以她跟他解释？

顿时像只斗败了的小公鸡，玉清尘恹恹的，容貌都失了三分颜色。“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这话怎么她自己听得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小手伸向商陆，商陆微微后仰，玉清尘咬唇收回手。

“商陆，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玉满楼，会怎么样？”玉清尘兴致勃勃地幻想着，“你觉得我会变得怎么样？”

商陆看了她一眼，才道，“会死。”

“怎么可能！”那个人会希望别人说她会死？玉清尘反驳道，“你看我的琵琶弹得这么好，就算出去当个琵琶乐师都不会饿死好吗？”

“你知道一个乐师的一个月多少薪水吗?”商陆略带了鄙夷，“你十根手指头怕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吧？你能去做那些粗活？你能在贫困生活中，还能维持着你琵琶的水准？”

商陆说了这么多，玉清尘仔细想了想，翻翻自己的保养得极好的十根手指头，无言。做那些粗活吗？像小丫头她们一样，手指会因为粗活变得肿大粗糙，那自己还会弹琵琶吗？贫困的生活，还能让她有心情去弹琵琶吗？

答案已在心中。玉清尘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那我真的是享福的命啊，不能去陪你同甘共苦了。”向商陆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同甘共苦？”商陆抬头，似是不解，“你说什么？”

撑着下巴，有些懒洋洋地道，“我本来琢磨着或许有一日赚够了银子，就赎身过好日子去，即便和你一样，做个乐师也是挺好，结果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只适合呆在玉满楼啊。”

不是那个，意思吗？商陆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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