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大作,我只能愣愣地看着她想是困兽一般,像木门撞去,带了生死的决然。
木屋已是一片狼藉,全然看不出曾经的别致精巧。轻絮满头是血,沾染了月白的衣裳,如同地狱里的厉鬼,倒在门旁。
她最终没有出的去,我实在不知该喜还是悲。喜是,轻絮保住了命;悲是,看着轻絮凄厉的模样,我竟是觉着不如不要这条命。
我担忧的看着轻絮,她对上我的眼,闪过一丝光亮,向我伸出手,“求求你,我知道,你可以的。姽婳,放我出去。”
“你会死的。”我不太能理解她的送死,池擢已经死了,隔了这么些年的送死实在有些没有意义。我刮了眼老三,都怪他,要不是他说外面那具尸骨是池擢的,轻絮就算是悲痛,也不肯能生出了要出门送死的想法。
老三无辜地看了我一眼,这眼里的意思,大概是‘不能怪我,她有知道一切真相的权力’。
我深呼吸了一口,什么是真相呢?真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所以才会有善意的谎言啊。池擢正是如此吧,骗她自己要走了,要离开了,实则怕是……我又是一声长叹。
“轻絮,池擢不会希望你这样的。他骗你他走了,也必然是希望就算没有他,你也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实在是没什么话能安慰她,连着话,也落了俗套。
轻絮惨然一笑,“你错了。我一点儿都不想被骗,我宁愿,他告诉我他要死了,也不愿意他就这么走了。他不明白,你也不明白。”轻絮低了头,颓废的样子,“我宁可他最后的日子是在我身边,有我陪着他,也不能让他在刺骨的寒风冷雨中死去。”
她脸上,是受伤后的红晕,还不知是因为血迹染红了脸颊,眼里是深深地痛苦,一点一点弥漫开来,结成泪,划过脸颊。“我错了。池擢。是我错了。”
“你也算是陪他到了最后。”我说着不着脑的话。
轻絮努力地笑,却是难看的紧。“陪他到最后?”她抬起手,笑的可怜,“我要是真的陪他到了最后,我就不会在最后一刻失去了勇气,去推开那扇门。”
“是我!”轻絮指着自己,笑得开怀,“是我胆小了!是我害怕了!我怕失望,我怕我推开了门,付出了生命,可答案不是他,我该怎么办?”
汹涌的眼泪迷了眼,轻絮气若游丝,“是我放弃了他。”
我无言,看了眼老三。哪怕木屋再怎么残破凌乱,他站在那儿,都像是个淡然傲世,不染红尘的模样。其实我不大明白,老三今日为何会告诉轻絮屋外那具尸体的事,尤其是他用眼神告诉我,轻絮有权利知道一切真相。
或许是因为观念的不同吧。我大概就是池擢那一类人,遇到生死,不愿身边的人看出来,我会拼命地去掩饰一切,让大家觉着一切都没有变样,一切都好的假象。而对于老三,他想是就如同轻絮一样,宁愿是鲜血淋漓的真相,也不愿去接受海阔天空的谎言。
“轻絮……”到了这般地步,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带着老三跑路?这可实在是太没品了些。
“让我出去。”轻絮执着道,这次她没看向我,而是看向了老三。我怕老三一时心软,赶忙握住他的手。
‘你可别出手。那可是一条命。’
我用眼神威胁着老三,我知道,他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姽婳,我感谢你的到来,但你就算现在救了我,我也会自裁的。”轻絮淡然无所谓地道,已是猜到我和老三的互动。
我紧皱着眉头,想着往常话本子里,遇到这些殉情的事,大多数人都是怎么劝的,刚要开口,又是想到那些这么劝的人,可都最后殉情了……“轻絮你还有很多希望你活着的朋友,你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得活下去啊。”
老三瞥了我一眼,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果然老套’。
我当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最后看着他嫩白修长的脖颈,没下得去手。
“你是说柳树妖们吗?姽婳,妖本无情,就算我死了,对他们,一时悲痛,却也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一点殇罢了。过了几百年,几千年幽幽多少柳树妖还记着?”
我有些烦躁,对轻絮的不识好坏,“你也说了,妖本无情,那池擢呢?他也只是你人生旅途中的一部分而已。你为什么不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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