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
陈设奢华的房间内。
一具身着昂贵锦缎常服的年轻男尸,静静躺在床榻上。
男尸身形瘦削,面色呈现出一种失血的灰白。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目被挖,只剩两个黑红窟窿。
血液糊满了大半张脸,也溅染了枕畔。
于徵青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边仔细打量着尸首,面色沉郁。
“根据云家仆役供述,云少爷正午饮酒归来后,便一直在此屋内歇息。期间房门内锁,无人进入,也未曾听到任何异响或打斗声……”
办案人员指着旁边一只沾血的银质汤匙,说道,
“初步尸检判断,死亡时间确在酉时左右。而云少爷的双眼,是被这只汤匙挖去的。甚至,可能是在活着的时候挖去的。”
众人望着汤匙里模糊黏连的两只眼球,脊背生寒。
这杀人手法,真是残忍。
也不知凶手与这云家少爷,究竟有何等深仇大恨。
“如此说来,倒真如木江所言,这是一起灵灾案件了?”
第六堂的堂主张寰问道。
那位巡衙司的办案人员轻轻点头:“可以确定。”
“也不一定吧?”
这时,黄柯子尖细的声音响起,“总不能因为一个傻子衙役的疯言疯语,就笃定这是灵灾事件吧?这未免太儿戏了。”
此时的他,似乎依旧不愿相信江木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另一位素来与黄柯子不甚和睦的堂主忍不住开口:
“那黄堂主又该如何解释,木江能提前预知今日酉时有人身亡,且精准说出,死状乃是被挖去双目?”
黄柯子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近年来,莫说燕城,便是他处,命案亦是时有发生。去年那个专好挖人眼目的连环凶犯,县衙至今尚未缉拿归案。
那傻小子信口雌黄,恰巧蒙对了,又有何稀奇?”
那人听到这没脑子的话,只觉多说无益,索性缄口不言。
不过众人心中明亮。
黄柯子这般跳脚,无非是想推卸责任。
毕竟江木早已明确提醒过他,他却置之不理。若真坐实了灵灾案,这位云少爷的死,他多少也要担个失察之责。
于徵青面无表情,对张寰问道:
“张堂主,六天前严枫被邻家废园里的一块巨石砸死,这件案子查的如何了?我记得,掌司大人是交给你调查的吧。”
张寰摇了摇头:
“现场勘查多次,未发现任何人为痕迹,最终只能以意外落石定性结案。不过,若木江所言不虚,那么严枫之死,便是这连环灵灾凶杀案的开端。”
“若定为灵灾,那木江反而是嫌疑最大!”
黄柯子依旧不依不饶,“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准确无误的说出灵物杀人的规律。”
张寰也是服了这个小心眼同僚,没好气道:
“严枫死时,掌司大人就在近前。杨三公子死时,现场唯有石宝碌。今日云少爷遇害,木江人在县衙,试问他如何分身杀人?”
黄柯子冷哼一声,辩驳道:
“众所周知,大多灵物自身并无意识,其后必有主使之人,与之绑定。
有些灵物,即便不随身携带,亦可利用其规律杀人于无形。木江若掌控了此类灵物,身在何处,根本无关紧要!”
张寰听得目瞪口呆。
这家伙是有多恨木江那小子?非要把对方往死里整?
就连于徵青也听不下去了,摆手道:
“行了,木江是如何知晓这桩灵灾杀人规律的,自有掌司大人去问。
黄堂主,你带人仔细勘察院落四周,搜寻任何异常痕迹。张堂主,你去将木江请来问话。杨大黎,你将院内所有仆役丫鬟重新隔离讯问,详细记录口供……”
眼下唐锦娴不在,于徵青自然要承担起调查案子的责任。
众人一一领命。
张寰准备离去时,于徵青又叫住他:
“顺便拟一份文书,送往县衙,让杨县令将那个叫石宝碌的嫌犯释放了。”
张寰一愣,低声道:
“于掌司,不将他带回巡衙司大牢再行审讯吗?毕竟他曾在凶案现场。而且,您夫人娘家那边恐怕……”
“先放了吧。”
于徵青没有多做解释。
张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然而不久之后,张寰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于掌司,木江他……推说身体抱恙,不便前来。”
周围其他人面色古怪。
好家伙,抱了唐掌司的大腿就是底气足啊,连于副掌司的面子都敢不给。
于徵青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
“无妨。将调查所得整理成卷宗,明日给他送过去。”
“是。”
张寰点头应下。
看来于掌司看出了那小子的潜力,准备拉拢了。
——
江木确实不太想搭理于徵青。
经历了黄柯子这等人物后,他对巡衙司某些人的做派实在生不出半分好感,见面都觉晦气。
还得是唐掌司顺眼。
至于云家少爷的死亡现场,他也不打算再耗费心力动用“天机溯影”去探查。
没必要。
凶手毋庸置疑,肯定是妻子那双断手。
当务之急,是设法找到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提前蹲守。
而这,就需要借助巡衙司的力量去排查了。
将石宝碌从大牢接出来后,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返回家中。
让江木无语的是,他们在外面心急如焚,石宝碌这家伙倒是憨憨的厉害,除了瘦了些,整个人依旧生龙活虎。
临走时,他跟旁边的狱友们道别,颇有些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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