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苘山的家地处偏僻。
宅院几乎紧贴着北面的城墙根。
旁边挨着一座官家废园,据说是诚王当年为王妃修建。
园中还保留着人工堆砌的“凤屏峰”,山石嶙峋,依稀可见昔日的雅致。
屋内。
平日里还算整洁的屋舍,此刻却显出几分凌乱。
少年坐在角落,搓着一条麻绳。
偏斜的光线从窗外漏进来,将他清秀的脸庞割裂成两半。
一半阴鸷,一半阳光。
面容姣好的妇人坐在门边,不住抹着眼泪,抽抽搭搭。
她盯着少年沉默的背影,忽然攥紧了拳头,眼中迸出恨意:
“严枫,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别以为能瞒过我,他肯定是在为你这个小畜生顶罪!对不对?”
少年默不作声。
他性子自幼内向,亲生母亲去世后,愈发沉默寡言。
在旁人眼里,他是个怯懦到骨子里的人。
在私塾被同窗欺负,在外头被玩伴排挤,回到家,嗜酒的父亲动辄打骂,继母更是对他呼来喝去……
父亲在家时,她尚且会装出几分贤良。
一旦父亲外出公务,她便原形毕露,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远只留给弟弟。
逆来顺受,仿佛成了烙在他身上的印记。
他从来不会对父亲诉苦。
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或许是觉得父亲并不会为他出头。
毕竟父亲平日更喜欢乖巧聪明的弟弟。
只有表哥吴㐾,一直对他好。
因此,他打心底里,只认表哥这一个亲人。
表哥心情不好时,会让他去虐杀些类似小猫小狗的小动物。
他虽然害怕,却依旧照做。
表哥在一旁看着,心情就会好很多。
看着表哥在一旁露出释然甚至愉悦的神情,他竟也慢慢从中品出别样的滋味。
一种将生命肆意揉捏,彻底掌控的快感。
让他暂时逃离那个无能的自己。
后来,表哥得了上天“眷顾”,获得了一件灵物。
那一刻,他才真正从那些活生生的女子身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畅快。
听着她们凄厉的哭嚎,看着她们绝望的挣扎,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一种凌驾于他人命运之上的扭曲满足感油然而生。
可一旦摘下面具,他仍是那个缩在阴影里,人尽可欺的懦弱少年。
“装什么孝子!平日你爹待你再不好,你也不能害他!你简直猪狗不如!”
妇人越骂越激动。
其实她并不真信这个一向懦弱的继子会是凶手,只是想到即将守寡,家中顶梁柱崩塌,满心愤懑无处发泄。
习惯性地将怨气撒在他身上。
少年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继续搓起麻绳,声音平淡:“你若认定他是为我顶罪,大可以去巡衙司告发我。”
妇人一愣。
她没料到平日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少年,竟敢顶嘴。
本就糟透的心情顿时火冒三丈。
她顺手抄起门边的烧火棍,冲上前对着少年劈头盖脸就打:
“贱骨头!还敢顶嘴!?”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早把你这废物赶出门了!”
“你怎么不替你爹去死!”
少年不反抗,也不出声,默默承受着落下的棍棒。
啪!
木棍忽然断裂。
望着少年额角渗出的鲜血,妇人怔了怔,扔开断棍,嘴上却仍不饶人:
“严枫,你别以为你爹不在了,你就能翻天!严家的家产,你一个铜板都别想拿到!”
“你跟你娘亲那个贱人一样,都是扫把星!”
温热的血缓缓滑过眼帘,将视野染成一片猩红。
当听到对方辱及母亲,严枫手指蓦地收紧,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妇人:
“当年我爹为了你这个贱人,连我娘病重都不管,眼睁睁看她病死床上……他现在替我顶罪,不过是偿还他欠下的债!”
妇人一怔,随即暴怒:“你骂谁是贱人!?”
扬手便要扇他耳光,可手臂抬到半空,却突然僵住,逐渐瞪大眼睛: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爹真是替你顶罪?”
“不然呢?”
严枫嘴角咧开一抹讥诮的弧度,“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
妇人如遭雷击,踉跄着退了两步。
看到妇人平生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恐惧的表情,严枫笑了。
原来你这恶妇也会害怕啊。
他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她:
“你知道,我虐杀那些女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多年养成的跋扈让妇人本能想怒斥,可看到对方那双冰冷的眼神,她忽然想起那些受害者女子的惨状,吓得一个哆嗦。
“你……你给我站住!”
妇人吓得连连后退,脸上浮现出惶恐。
“我把她们当成了你。”
严枫的笑容染上嗜血的快意,
“她们所受的每一分苦,都是代你受过!我一直在想,我爹什么时候才死……他死了,我就能替我娘报仇,就能……慢慢弄死你!”
“哐当!”
妇人后退时不慎绊倒凳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你……你想干什么!?”
见严枫拿起那根搓好的麻绳,她这才惊醒,连滚带爬地想往屋外逃。
结果刚跑出两步,头发就被扯住。
嘭!
她重重摔在地上,后脑的撞击带来一阵晕眩。
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被牢牢捆住,严枫正跨坐在她身上。
“放开我!你个小畜生,快放开我!”
妇人拼命挣扎。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她耳畔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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