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木心念一转,谦和笑道:
“家师虽叮嘱晚辈莫要轻易显露,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晚辈对崇天观向来敬仰。若道长不吝赐教,晚辈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还望道长代为保密,莫要对外宣扬晚辈参与之事,以免惹得师尊不快。”
“懂!贫道懂!”
文鹤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木道友尽管放心,贫道这张嘴严实着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明白。”
旁边徒弟小海翻了个大白眼。
师父这嘴要是能靠得住,除非江河倒流,哑巴唱歌。
就在这时,一只羽毛呈火红色、形似鸽子的怪鸟出现在上空,盘旋而至。
小海见状,取出一枚哨子吹响。
怪鸟闻声俯冲而下,稳稳落在小海伸出的手臂上。
小海从鸟腿上的小竹筒中取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急忙冲到文鹤面前:“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被打扰兴致的文鹤很是不满:“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海将纸条递上。
文鹤接过一看,面色也是一沉。
他瞥了江木一眼,略显犹豫,最终还是无奈行礼致歉:
“木道友,实在对不住,师门那边发生了些事情,需返回处理。今日怕是不能与道友深入交流了,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江木摆手道:“道长言重了,正事要紧。交流之事,来日方长。”
文鹤心下过意不去,从袖中取出一枚木质令牌递给江木:
“木道友,这是我崇天观的信物。日后若遇麻烦,可持此令来观中寻我。贫道力所能及之处,定当相助。”
“多谢道长。”
江木也不客气,坦然收下。
崇天观在燕城地位超然,又与巡衙司关系密切,这令牌或许日后有用。
文鹤又取出几张材质各异的符箓,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
“这是贫道平日练习所绘的几种符箓,粗陋之作,木道友闲暇时若能帮忙看看错漏之处,贫道感激不尽。”
江木正需要研究这个世界的符箓,笑着接过:
“道长客气了。若他日师尊来访,我也会请她老人家帮忙参详参详。”
一听此言,文鹤更是感激。
又连声道谢后,便带着徒弟急匆匆离去。
江木目送两人身影消失,正低头端详手中的符箓,准备回屋细看。
这时,隔壁正巧传来谈话声。
只见一个约莫四十来岁,衣着利落的妇人,正有说有笑地从石宝碌家门口走出。
石雨渘陪在一旁。
她正听着妇人说话,明眸不经意间流转,落在江木脸上。
随即,唇角便柔柔化开一缕温暖笑意。
“哟,这不是小江吗?”
妇人瞧见江木,迎上来上下打量,啧啧称奇,
“都说你小子脑袋灵光好了,婶子原先还不信,今日一见,这这气度,果然是大不一样了啊。”
江木认得这妇人。
她姓梅,经营着一家药铺,是附近颇有名望的女郎中。
江木痴傻那些年,安成虎没少请她来诊治。
今日看来,是来给石雨渘瞧病的。
在属于“木江”的那份混沌记忆里,江木知道石雨渘曾生过一场大病。
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也导致她虽然长的漂亮,但愿意前来说亲的极少,尤其还是个哑巴。
而那场大病后,石雨渘偶尔还会头晕,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比如身子突然发冷,又或者发热等等。
但大多时候并不严重,她都能硬抗下来。
严重时则会晕厥过去。
所以必须经常喝药,或者请大夫按跷才能缓解。
江木笑道:“梅婶,这也是多亏了您早年开的那些方子,打下了根基,药性温养着,这脑袋才慢慢清明起来。”
“哟,人机灵了,嘴也甜了。”
梅朗中爽朗一笑,又捏了捏江木的胳膊,
“就是身子骨还单薄些,跟个小鸡仔似的。改日来铺子里,婶子给你抓几副健骨的药,放心,送你!”
江木笑道:“那就先谢过梅婶了。”
他心下清楚,梅大夫平日待人多为冷淡刻薄,而对他这般热忱和善,多半是看在他背后安叔这个县衙捕头的面子上。
否则人情冷暖,就不是眼前这般了。
心似流水,利为源头,源竭则流断,就是这么个道理。
“还有啊,婶子瞧你气色,似乎有点虚啊。”
梅大夫说话倒也直言不讳,扯着江木的手臂说道,“到时候多给你开几样补肾壮阳的药,那可是婶子的家传秘方,很顶用。”
江木赶紧解释:“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而已。”
雨渘姐就在旁边站着,可不能被误会肾虚。
他瞥了眼石雨渘。
却见女子螓首微垂,以手背轻掩着唇瓣,肩头微颤,白玉似的面颊晕着淡淡红晕。
兴许是察觉到江木的目光,她努力敛起笑意,板起俏脸。
只是无声的笑意却从那双会说话的眸子里漾开,眼波流转间,带着三分羞涩,七分对木江小弟弟的揶揄。
“什么累不累的。”
梅大夫白了一眼道:“来找我瞧的,都这么说。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好面子。
偷偷告诉你,你安叔私底下也没少找我配药。还有县衙的刘师爷、张家布庄的张老爷……哦,就连巡衙司的严堂主、沈监察,还有京里来的几位贵人,都是我的老主顾。
在这方面调理,婶子比那些什么神医御医的强多了。”
江木听着有些哭笑不得。
这女大夫倒是一点也不避讳。
但听到“严堂主”三字,他心中一动,下意识问道:“您说的是严苘山?”
“除了他还能有谁?”
梅大夫顺口接道,“不过他那活儿不太好调养,没个三五年怕是行不了房事。”
“等等!”
江木忽然愣住。
他定定注视着梅大夫:“你是说,严苘山现在不能房事?”
梅大夫意识到自己好像捅了别人家的私事,有些后悔嘴快,但话已出口,便也点了点头:“以前受过外伤,肯定是行不了房事的。”
江木呆在原地,有些发懵。
不对啊。
那些受害者女子很明显全都是受过侵犯的。
如果无法房事的严苘山只是参与了虐打,并没有侵害,难道是吴㐾侵害的?
但这就更不可能了。
他太了解吴㐾的心理。
在他眼里,这些女子都是廉价的替代品,性子孤傲且扭曲的他,是不可能沾染的。
他就喜欢在一旁看着。
江木感觉脑袋似要裂开了。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可究竟是什么错误?
一页页案卷内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一具具受害者尸体的惨状清晰浮现。
之前揭露严苘山和吴㐾犯罪的过程,一幕幕回放……
江木苦苦思索。
直到——
“嘶——”
江木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倒吸了口凉气,一股寒意涌上全身。
妈的,他们被严苘山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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