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莹正准备离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了刚赶回家的张媒婆,那张媒婆的眼睛也是尖着呢,一下就瞧出了她。
“哎呦,这不是老徐家的二丫头么,你来这是找我来了吧?”张媒婆笑的呲着两排牙,抖了抖那不离手的红绸子,挽住徐莹的胳膊就往自己院子里拽。
徐莹本来想走的,没想到竟然被她拉到了院子里,索性她倒要好好套套话,这张媒婆为了这桩婚事到底收了多少银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张媒婆自己去找徐祝告说夫家悔婚。
“我是来找婶子的,毕竟是我的婚事,所以,我想自己心里有个数,你应该可以跟我说说吧?”徐莹问的直截了当。
张媒婆狡诈的笑了笑,在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止住了步子问徐莹:“听说你那熬汤的摊子赚的不少吧?”
徐莹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愁苦着道:“本来有个伙计倒也还好,只是三天两头的被人砸,赚了些银子都不够赔的。”
张媒婆笑的灿烂的一口牙立刻收了回去,冷哼着道:“我就说这女人家的不该抛头露面,好好的嫁了人,靠这个男人也不愁个吃喝,何苦受这份罪呢。”
她抚了抚头上的那朵红色海棠花就进了屋子,抬手就想关门,打算把徐莹隔绝在外。
徐莹手快,一下子将那快要合上的门给挡住了,笑容亲切讨好的开口:“婶子……”手在口袋里立时摸出了二两银子朝着她的掌心里一塞:“这个钱您留着买粉的,我这穷人家的没那么富裕,就是想好好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至于男人么……您看,要是男人家都靠得住,哪还有咱们女人们出头的份。”
果然,张媒婆拿到银子不做声的在手里垫了垫,再次笑开了将门敞开,拉着徐莹往里走:“哎呀,就说这能干的女人会来事儿,快进屋里坐坐,婶子这把年纪,哪还用的着粉啊,倒是……”
她眼珠一转,揣好银子的手又在徐莹的面前摸索着,笑的有些腼腆的道:“倒是闲来喝喝茶打打牌的,日子也能过得逍遥点儿。”
徐莹自然是知道她又在要钱,不过,这钱可不会那么痛快给她。
徐莹的手在自己鼓鼓的口袋外面摸了摸,径直坐到张媒婆家的木凳子上,收了脸上的笑悲怆道:“若是夫家是个良善的,我倒还好,若是夫家不良善,我去了还不如在爹爹这里过得图个安稳。”
张媒婆见她的手一直捂着鼓鼓的口袋,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啊,不过,她干这一行的,那心眼儿是足的很,这一桩亲事,就算成了,到头来也就得那么四五两的银子,要是能从徐莹这里捞回来,她管这亲事成与不成呢。
徐莹暗暗观察着她眼底的神态,这么做就是为了试探她多少银子能收买,何况,她自己的身价她有数,就算是对方再有所图,也不可能花更多的银子来娶她这个个残花败柳,于是继续道:“这婚事,成与不成,都怨不得您这保媒拉纤的,您也就赚那么几个钱,倒不如成全了我也成全了您自己呢,您说是吧?”
张媒婆的手还在身前摸索着,凑到徐莹的面前,挑眉问:“你这是不想家人?”
“明人不说暗话。”徐莹也回她一个肯定的笑。
张媒婆顿时露出一副犯难的神情忧愁道:“好歹我也是这一地界的老人了,这行有行规,只有保成的,哪有自己悔婚的啊,要说你爹他不同意,那我是没办法,可你家里人都同意了,人家夫家也是得了消息的,你叫我怎么反悔呢,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么。”
徐莹一听她这话,心知有门,无非是她等着要钱罢了,何况,看她这情况,应该是夫家给的银子不多,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盯着她的口袋在那里惦记着。
不过,徐莹可不会就这么把银子给出去,免得到时候这张媒婆左右两头吃,索性,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您告诉我那夫家住何处,我自己去找个不让您为难的法子,成了,我给的钱是这媒金的两倍,如何?”
张媒婆一听这话,险些没绷住心底的开心,连连点头称:“这倒好,这倒好,不过……”
徐莹嫣然一笑,一张花了的脸略有些违和:“放心,如果我食言,您去夫家一揭穿,我爹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
张媒婆身子就捏了一下道:“真是个聪明人,那我就告诉你,是平头村的钱二家,他家的儿子是个……不太伶俐的人,想讨个能干的媳妇,给自己家的铺子里开的起来买卖,他们家也是个做酒铺的。”
徐莹听着这话,跟先前在门口那人说的不差,心里暗暗感叹这世道,女人出嫁只要随便些银子便给了出去一生,真是可恨啊。
她当没看见张媒婆伸出来想要银子的手,继续道:“事情这样,我也不叫您为难,还照刚才的说法,我去寻个能让夫家主动退婚的法子,到时候您再出面,这银子……我一分都不会少您的,中成吧?”
张媒婆心有不甘的将手缩了回去,还行要说什么,徐莹已经走得不见了影子。
除了张媒婆家,直到上了小路离开这村子后,她才翻开先前捂着的装银子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些碎石头,扔进了一旁的水沟里,统共就那么二两银子,如今是都给了出去了,这会儿她的去哪夫家悄悄,看看给个什么理由让他们家退了婚,否则,每个明正眼熟,徐祝告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
几个村子也是相邻,徐莹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平头村,那钱二家更是好打听,一说钱傻子,没有不知道的,更有提起那钱傻子就开骂,说打了谁家的孩子,捣毁了谁家的篱笆,总之是些如孩童般才做出的事情。
徐莹找到了钱二家,远远的朝着他们家的门口瞧,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手里拎着一个棍子在那耍着自己家的鸡,一边跑,一边说着些语无伦次的傻话。
徐莹的眼眶瞬间湿润,如果那个徐莹还活着,这样的路,是不是就成了她未来的一声,无可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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