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开着崭新的别克商务车,心里却比当初开破金杯还堵得慌。
后视镜里,刘师师安静的坐在后排。
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练功服,气质清冷的像一株不染尘埃的白玉兰。
她手里捧着一本林深给的《明史》看得十分专注,对窗外飞速掠过的京城街景没有丝毫兴趣。
王皓偷偷叹了口气,脚下的油门踩得愈发沉重。
他现在终于明白林深那句“打碎她的世界”是什么意思了。
这哪是去训练,分明是拉着一朵纯洁的小白花主动往粪坑里跳啊!
车子没有开往任何训练场馆,而是在华灯初上时分停在了京城最顶级的商务KTV“金碧辉煌”的门口。
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殷勤的上前拉开车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混合着高级香水与酒精的暧昧气息,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潮水,瞬间将刘师师包裹。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世界,清冷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困惑和一丝本能的抗拒。
“皓……皓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皓没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林深的剧本往下演。
“体验生活!”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走,哥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人间真实。”
王皓领着刘师师走进了早已预定好的豪华包厢。
包厢里没有林深,只有几个王皓花钱雇来的演员。
几个脑满肠肥、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搂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划拳喝酒,乌烟瘴气。
见到刘师师进来,那几个演员立刻露出了看到羔羊般的油腻笑容。
“哟皓哥,这小妹妹是谁啊?新来的?”
一个秃顶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拉刘师师的手腕。
刘师师吓得脸色一白,猛地后退一步。
王皓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对秃顶男人使了个眼色。
“滚蛋!这是我妹妹,带她来见见世面,都他妈给我老实点!”
他虽然在演戏,但那份保护的姿态却是发自内心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刘师师而言简直就是酷刑。
她被迫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着那群男人说着粗俗不堪的笑话,逼着身边的女孩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那些女孩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甜美微笑,眼神却空洞麻木。
整个包厢里充斥着虚伪奉承、油腻的**和震耳欲聋的靡靡之音。
这一切都与她过去十几年里在舞蹈室中所接触到的一切截然相反。
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肮脏的染缸,每一口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和恶心。
她几次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但看着门口像门神一样守着的王皓又只能强迫自己坐下。
就在她的情绪即将崩溃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林深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刘师师面前,平静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刘师师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神里的委屈和厌恶却再也无法掩饰。
林深没有安慰她,只是将一杯清水放在了她面前。
“周妙彤活的地方比这里肮脏一百倍。”
“她每天都要面对比他们更油腻更虚伪更恶心的男人。”
“但她不能反抗、不能厌恶,甚至还要对他们笑脸相迎弹琴唱曲,因为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你现在感受到的恶心屈辱和无力,就是她十几年来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
林深蹲下身,直视着她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
“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要让你记住这种感觉。”
“记住被环境裹挟的身不由己,记住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的绝望。”
“这才是周妙彤的底色。”
“当你真正理解了这份绝望,你才能明白沈炼递给她的那把刀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刘师师呆呆的看着林深,大脑一片空白。
她终于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正在用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方式,为她打开通往角色灵魂的大门。
他打碎了她纯白的世界,只为让她看到地狱的模样。
……
就在林深为女主角淬火的同时,另一条战线也悄然拉开。
京城,国家话剧院的后台化妆间。
郭滔提着两瓶好酒,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正在为晚上的话剧演出做准备的老朋友。
王敬松。
2000年的王敬松,还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个凭借一系列经典反派角色被封神的叔圈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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