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宣战,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将整个剧组推向极限的军令。
白昼与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整个剧组像被上满了发条的机器。
A组刚刚拍完郭滔在审讯室的日戏,灯光组的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要立刻转场,为B组高媛媛雨夜寻子的外景布置灯光。
摄影师们轮班上阵,眼睛熬得像兔子,唯一的提神工具就是一瓶接一瓶的红牛和永不离手的浓咖啡。
工厂的角落里随处可见裹着军大衣,在折叠椅上蜷缩着打盹的剧组成员。
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咖啡因、尼古丁和速食泡面混合的味道,混杂着演员们为了提神而涂抹的风油精的辛辣气息。
王皓彻底解放了他作为后勤部长的天性,他手里拿着对讲机,腰上别着大哥大,嘴里叼着烟,脚下生风的穿梭在各个片场之间。
“灯光组再快点!B组那边天快亮了,抢最后一点夜色!”
“道具组!桑坤警官那根带电的警棍检查好了没?邓朝老师马上要用了!”
“盒饭!盒饭到了!A组的先吃,吃完马上换B组!”
他的嗓子喊得嘶哑,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知道自己正在参与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疯狂创作。
而这场战争的绝对核心林深则化身为了一台没有感情的拍摄机器。
他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不足四个小时,不知疲倦的游走在A、B两个摄制组之间。
那台大尺寸监视器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对细节的苛求,在这样高强度的压力下不减反增,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一场黄搏饰演的阿猜被黑道追债的戏。
黄搏需要表现出那种市井小人物面对暴力时,既恐惧又想保住最后一点尊严的复杂心理。
黄搏的表演已经足够出色,将那种色厉内荏的怂劲儿演得活灵活现。
但在林深看来还不够。
“咔!重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这是这场戏的第十九条。
黄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看着林深,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恳求。
“导……导演,我真的尽力了。”
林深没有说话,他从监视器后走出来,亲自走到黄搏面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黄搏,你被打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想着台词,想着怎么不被真打到……”
黄搏老实回答。
“错!”
“你现在不是黄搏,你是阿猜!”
“一个嗜赌如命,把女儿学费都输光了的混蛋!”
“拳头打在你脸上的时候,你脑子里想的不应该是台词,而是你女儿失望的眼睛!”
“你怕的不是疼,是怕自己再也凑不齐学费,失去当一个父亲的资格!”
“你的怂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愧,还有爱!”
林深的这番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黄搏心中最隐秘的那扇门。
黄搏愣住了,他看着林深的眼睛,眼眶猛地一红。
“再来一次!”
他猛地站起身,对林深说道。
第二十条,过了。
当林深喊“咔”的那一刻,黄搏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哭的不是委屈,而是酣畅淋漓的释放。
剧组里的每一个人都在这场战争中被逼到了极限,也在极限中完成了蜕变。
邓朝的疯,在连轴转的高压下,与黑警桑坤那种暴戾癫狂的精神状态完美契合。
他好几次在镜头前因为太过投入而情绪失控。
一场他饰演的桑坤对李维杰进行刑讯逼供的戏,剧本里只是写着“桑坤用警棍威胁李维杰”。
但在实拍时,邓朝拿着那根没有通电的道具警棍,眼神里却透出真实到令人胆寒的兴奋和残忍。
他没有直接用警棍去打郭滔,而是用警棍的顶端像抚摸情人一样缓缓划过郭滔的脸颊,嘴里还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那种癫狂和享受暴力的状态,让监视器后的林深都感到不寒而栗。
另一场戏,桑坤在找不到证据后被拉韫训斥。
邓朝需要表现出桑坤压抑着怒火,敢怒不敢言,却又将所有怨气转移到弱者身上的状态。
他没有一句台词,但在镜头扫过他时,他只是用舌头顶了一下腮帮,眼神像毒蛇一样扫了一眼旁边被抓来当证人的无辜小贩。
就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内心充满戾气、随时准备找人发泄的暴力狂形象便跃然于银幕之上。
而高媛媛则完成了最彻底的涅槃。
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