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晨钟之音,城门开了。郑仟坐起身,准备下床,身旁原本熟睡的李氏却起身,开始服侍。
“再睡会吧,后院她们也需要准备,今个儿就进城了。”郑仟怜惜的拍拍对方“放心,俺们已经成亲了。”
“三爷不必勉强。”李氏却依旧固执的继续服侍郑仟“老太太和阿姑只要能让奴跟在三爷跟前,奴就知足了……”
“啥话?”郑仟冷了脸“俺讲过,照顾你一辈子。你是信不过俺?”
“不不不!”李氏赶忙否认,唯唯诺诺道“奴怎么会信不过三爷。只是奴不过中人之姿,能够服侍三爷,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怎么敢奢求正室娘子的位置。三爷日后是要封爵的……”
“莫讲了。”郑仟顿了顿,尽可能的放缓语气“封爵乃是要靠运气。虎哥能封爵,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俺如今想的,就是和显儿安安生生过下去。”
李氏这才道“奴就是怕三爷这样想,太夫人和阿姑会以为是奴误了三爷的前程。”
郑仟一听,不由心软,将对方抱在怀里“莫怕,一切有俺。”
他这次回真定,特意为李怀修了衣冠冢,还给李家送了五百两银子的安家费。李怀家里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妹妹李显,得了额外抚恤的李家旁支答应尽心照顾。
郑仟自问能做的都做了,却不想许是去的多了,临去清苑的前一夜,李显寻了过来,求郑仟带她走。讲实话,李怀被人称作‘猴儿’除了动作灵活,也跟他的身形体态有关。做为对方妹妹的李显,虽然不能称作无颜女,却最多中下之姿。可心怀愧疚的郑仟还是答应了李显,带着对方回到清苑。先斩后奏邀请郑虎等人吃了顿酒,算是娶李显进门了。
旁人如何想,郑仟不晓得也不在意。反正自从成亲之后,他夜里睡得安稳了,自问不欠李怀得了。
原本郑仟打算等有了一儿半女才回家认亲,可前几日郑虎突然被招入京师,让他护送金家、白家四位小娘入京。如此,也就打乱了郑仟的筹划。看着整日精神恍惚,疑神疑鬼,战战兢兢的李显,郑仟索性决定也将对方一起带上。显儿虽然相貌无法与妯娌相提并论,却是个心善的。
“这是个内秀之人。”坐在车窗旁,金苗瞅着被郑仟扶上车的李显,幽幽道。
“内秀?”坐在对面的金珠看了眼那走进后车的无颜女“这个词好。若不能审时度势,三爷那五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若没有手段,这次她根本不可能随行。只是这手段,太过上不得台面了。”
作为在勋贵之家沉浮之人,李显儿的那些伎俩莫讲她们,是个京师妇都能识破。偏偏郑三郎身在彀中,甘之如饴。
“姐日后可莫要得罪她。”金苗听出金珠的轻视“莫管什么手段,只要有用,就是好手段。”
“她是三房的,能管到咱们五房?”金珠从不怀疑金苗的眼光,只是好奇。
“可人家是正室。”金珠的理由很牵强,真实原因,自然别有内情。
因为已经对金珠有了防备,金苗自然隐瞒了对方很多事。比如,亲达达要为她换个身份,然后明媒正娶进家做正室。这也是此次进京,金苗绝不轻易露面,甚至绝不见李显儿的原因。再比如,上次郑虎说漏嘴,金苗就留心了关于郑直的消息。这才发现,原本盛传郑家最没出息的三房哪哪都透着怪异。三伯竟然偷了忠仆娘子,在外逍遥。两位姐,一位遁入空门;一位命硬出奇。两位哥,一个挖空心思振兴家门;一个四处逍遥游手好闲。最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那位三伯母,郑家最精明狡诈心狠手辣的郑十七竟然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凭什么?
之所以讲郑十七精明狡诈心狠手辣,很简单,金苗晓得了很多原本她不该晓得的事。
时隔多年,郑虎早就已经放下了对金苗的戒心。因此当年八月十五她被抢的前因后果,也就被对方拼凑了出来。金苗被抢的当日,刘阁老的孙子,焦侍郎的孙子双双被烧死在南居贤坊的‘桃花源’。开始金苗也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哪怕她知道桃花源是二张的产业;哪怕她知道郑虎当时刚刚入京没多久;哪怕她知道郑直不能以常理度之。
直到不久前意外看到从京师流传出来的报纸,晓得了郑直曾经与焦黄中,刘成学二人结怨,甚至被两家针对,金苗才想通了。郑虎不过是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
这几年,每年不论旱涝,十七爷都要给郑虎分银子,并且一年比一年多。银子是那么容易赚的?若是如此,二张能不要脸面的去开青楼?
之前不过是金苗没有细琢磨,如今想来,哪哪都是破绽。正所谓旁观者清,金苗就对三伯如今是否尚在人间,心存怀疑。自古奸情出人命,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当然不会去出首告发,更不会四处宣扬。毕竟从始至终,郑十七从没有亏待过她。故而,郑直和三太太可能的瓜葛,她也就装不知道。不过也因此,这李显儿才惹不得,她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身后的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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