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临近末尾,褚玄林与褚玄璋双双醉得不省人事,像两摊烂泥般伏在桌案上。
太医诊治后说是饮酒过量,并无大碍,但最好不要轻易挪动。
皇帝得知后,让两人今晚歇在宫里,等明日酒醒再回府。
宴上众人纷纷离开,褚玄林与褚玄璋则是被人送回从前的宫殿。
殿门刚关上,徐喻之的手便掐上褚玄璋脖颈,声音冷得似结了冰。
“那个何珞珠,是不是你让人带进来的?”
褚玄璋站都站不稳,胡乱去推他的手,迷迷糊糊道:“弟弟你等会儿,哥哥我刚吃了解药,这会儿还晕着呢。”
徐喻之面露嫌恶,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褚玄璋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清醒了些,骂道:“徐喻之,我*你*,你敢推本殿,信不信本殿诛你九族。”
徐喻之一脸淡漠,“殿下大义灭亲,让人敬佩,连自己也不放过,更是吾辈楷模。”
褚玄璋愣了下,用混沌的脑袋想了想,方道:“哦对,你的九族里也有本殿,本殿不能诛你九族,本殿要诛……诛……
嗯……本殿口渴了,倒杯水。”
徐喻之神色古怪地看他半晌,终是抬步至茶桌旁的,倒了杯茶递给他。
褚玄璋久旱逢甘霖似的,一饮而尽。
他不由腹诽,这药够猛,饮下没多久便觉头晕目眩,连眼皮也睁不开。
今晚若想成事,便需想办法让他和褚玄林留在宫内。
如果单单给褚玄林下药,恐会让人看出端倪,所以他得以身入局。
谋反真**累,脑子有病、闲得没事干的人才会谋反。
待解了渴,正准备舒口气时,忽觉颈间一凉。
褚玄璋身体微僵,往左一瞧,便见徐喻之正拿着把匕首抵在他脖颈上。
“殿下想必已经醒了酒,可以回答臣的问题了吗?”
徐喻之眼神凛冽,语气森然。
褚玄璋干笑,“表弟有话好好说,你哪来的匕首?”
“何珞珠的。”
他靠近许诗婉的时候偷偷将匕首拿走了。
徐喻之把刀刃往前逼近几分,不耐烦地开口:“你说不说?”
褚玄璋感觉到颈部皮肉被划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你让我说什么?你问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徐喻之只能黑着脸又重复一遍先前的问题。
“何珞珠是不是你让人带进来的?”
褚玄璋立马否认,“不是我,我怎么会让那么危险的女人进来伤害你的宝贝呢?
许诗婉是连接你我交易的纽带,我不会笨到毁去她的。
表弟,我顶多想过给她下点药,再把秦离支开,好让你得偿所愿。
我一心为你,你却忘恩负义,想杀我,实在让人寒心。”
呵,事实是——何珞珠的确是他放进来的。
那女人先前找上他,说想要许诗婉的命,他便将之安顿在褚洲一处院落中,以备不时之需。
许诗婉与秦离斩断他的臂膀,他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
许诗婉的命,他要。
许诗婉死了,而秦离对她情深义重,不死也得疯。
看他们两人生不如死,他这心里才好受。
只可惜何珞珠是个废物。
徐喻之眼神陡然一厉,“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褚玄璋喉结小心翼翼地滚了滚,“表弟,我可以发誓,若是何珞珠真的是我放进来的,就让我不得好死。”
生死?他早已看淡,誓言所能约束的,是对这人世还有留恋、在乎的人。
对他?屁都不是。
徐喻之不为所动,“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说服力。
除了你,还有谁会想要婉儿的性命?”
褚玄璋眸光微转,“有一人你可能没想到。”
“谁?”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柳清寒。”
队友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关键时刻可以拿来卖。
徐喻之听后,明显犹豫了。
褚玄璋听了趁热打铁道:“她喜欢秦离,你不知道?
前段时间褚洲传得沸沸扬扬,说秦离与她在小巷私会,有纳她为妾之意。
但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也许是因为秦离不忍让许诗婉伤心。
但柳清寒可能并不罢休,想杀了许诗婉,取而代之。”
徐喻之思忖片刻,还是不信,“她一个大理寺卿庶女,能有这通天的本事,放人进皇宫?
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傻子。”
褚玄璋暗骂徐喻之咄咄逼人,但面上不显,只继续胡说八道,“她不行,她父亲可以,大理寺卿位高权重,收买内监宫女,不是什么难事。”
“理由。”
“秦离如今炙手可热,你不是不知道。
若是许诗婉死了,他就可以将女儿嫁与他,届时权利富贵自会更上一层楼。”
徐喻之沉吟良久,缓缓放下匕首,“我姑且信你一次。
若被我发现你骗我,我便杀了你。”
褚玄璋松了一口气,信誓旦旦道:“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你帮忙,而你那么宝贝许诗婉,我怎会害她?”
徐喻之冷哼,收起匕首,问:“你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药?”
褚玄璋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咸不淡地开口:“不过是让他睡上一觉的药罢了。”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褚玄璋行至茶桌旁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方道:“你且等着吧,今夜,注定不太平。”
东宫。
殿内灯火通明,亮得如同白昼。
卫雪坐在床前,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褚玄林发呆。
玉质金相,眉目英挺。
这人有一副好皮囊。
白芷不禁疑惑,“奴婢瞧着太子殿下也并未饮多少酒,怎地……”
“酒中被下了药。”卫雪淡淡开口。
白芷面露惊讶,“可是银针并未发黑。”
“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人昏睡,呈现出醉酒状态。”
她早有察觉,却并未阻止褚玄林饮下。
原本她便猜测褚玄璋今晚会有动作,经此一事,她已然确定。
好在她早有准备,只要暗中观察、顺水推舟,达成心愿便可。
待此事了了,她便可以离开褚玄林,离开褚洲,再也不回来。
“白梅,过了今夜,一切便都结束了。”卫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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