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中央广场。
血色的夕阳正在下沉,将高台上一道白衣身影映照得格外孤单。
林雪照就那么一个人站着,任凭晚风吹动她的衣角。她硬是冲破了整个家族的阻拦,站到了这里。
没人能再把她护在身后,她也不想再被任何人护着。
她死死捏着一枚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玉符,那是林家压箱底的宝贝,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
在她对面,一身黑衣的赵擒龙像一尊铁塔,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第三把刀的刀柄上。那是一把狭长的血色妖刀,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瘆。
“时辰到了。”赵擒龙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像在看一个死人,“看来,他没胆子来。”
“他不是懦夫!”林雪照冷声反驳,可声音里那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却出卖了她,“对付你,还用不着他出手!”
她猛地举起玉符,强撑着一口气说道:“这是‘玄冰护壁符’,能挡下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三刀之内,你若能破开它,我任你处置。若是破不开,这事就此了结!”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给陆明换一条生路。
赵擒龙咧嘴笑了,那笑容里是野兽盯着猎物般的残忍和漠然。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握住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就在那把血色妖刀即将出鞘的瞬间——
一个平静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清晰地从广场入口处传来,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你的对手,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只见一个青衣年轻人正穿过人群,一步步走来。
是陆明。
他看都没看周围的人,径直走上高台,站到林雪照身前,将她微微发抖的单薄身子,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就这样迎着赵擒龙的目光,神色平静得有些诡异,仿佛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随时能要他命的疯子,而是一个可以坐下来谈生意的客人。
“我杀你弟弟了?”陆明开口问道。
赵擒龙的眉梢下意识地挑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没。”
“那我动你们赵家的根基了?”陆明接着问。
赵擒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陆明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点嘲讽,反而带着点儿“原来如此”的了然。
“那为什么非要我死呢?”
这个问题,让赵擒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像是从石头里磨出来的:“我弟弟,是个废物。但我赵家的人,不能叫一个无名散修踩在头上。这是……规矩。”
“好一个规矩。”
陆明点点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随即,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起疯狂与自信的光芒。
这种人,完全以自我为主,谁动了他哪怕是一根毫毛,即便离肠子八丈远,也要对方以命相偿。
太不讲道理了,太不做人了!
他突然从储物袋中,抓出数十张各式各样的低阶符箓,没有攻向任何人,而是以一种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它们精准地抛向了广场四周的各个角落。
石板下,灯柱上,水井边……
符光闪烁,竟在短短数息之内,构成了一个虽然简陋、却又暗合某种玄妙章法的符箓阵法雏形。
“今天,我也给你立个规矩。”陆明看着赵擒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套‘连环火蛇阵’,你若能一刀破之,我项上人头,双手奉上。若不能,滚出临落坊市,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
“你,敢吗?”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练气三层,虽然现在突然上了四层的散修,疯了。
他竟敢用这种方式,去挑衅一个能与筑基后期修士抗衡的绝世刀客!
然而,赵擒龙,看着那遍布广场、灵光闪烁的符箓,又看了看那个挡在少女身前、虽弱小却脊梁挺得笔直的陆明,那双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眸中,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名为“有趣”的神色。
他松开了握着第三把血色妖刀的手,转而,握住了第四把刀的刀柄。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快刀。
“有趣。”
他低声说道。
“你的赌,我接了。”
话音落,刀出鞘。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刀光,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长空,劈向了陆明布下的整个符阵。
……
漆黑如墨的刀光,在所有人的瞳孔中,拉成一道无限延伸的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这无匹的刀意彻底斩断。
广场之上,那由数十张符箓构成的“连环火蛇阵”,其上流转的灵光,在这道刀光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数条由符箓之力凝聚的火蛇,刚一成型,便被刀光从中切开,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寸寸断裂。
赵擒龙的刀,霸道至斯。
林雪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便要催动自己手中的“玄冰护壁符”。
然而,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却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
是陆明。
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道即将吞噬一切的刀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带着一丝……手艺人即将见证自己作品完成时,那种独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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