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秦玉璇坐在自己闺房的窗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心头像压着一块石头。
她生得极美,完美继承了父亲的眉眼和母亲的轮廓。
这时,贴身婢女知秋轻手轻脚地为她披上一件薄绸外衫:
“小姐,夜深了,寒气重,注意着凉。”
秦玉璇微微摇头,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划过:
“这旱灾,何时是个头?城中米价飞涨,流民遍地,今日敢冲粮车,明日呢?父亲虽家大业大,又能支撑多久?母亲说,库里的存粮,也快见底了……”
知秋知道自家小姐心思重,最易感时伤怀,忙宽慰道:
“老爷定有办法的!您看老爷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总会……”
她的话音未落,窗外漆黑的夜幕深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
“轰隆隆——!”
紧接着,一道细弱的闪电划破天际。
秦玉璇猛地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一滴,两滴……
冰凉的触感落在她伸出窗外的指尖上。
“雨?”
知秋也愣住了,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紧接着,仿佛天河决堤,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先是急促地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很快便连成一片,化作倾盆之势。
干燥的空气瞬间被湿润气息填满,这是久违的的生命气息。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知秋激动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秦玉璇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持续数月、让大地龟裂、让流民哀嚎、让整个青阳城都笼罩在绝望阴云下的旱魃之灾,终于看到了尽头!
......
持续了数日的甘霖彻底扭转了局势。
土地得到滋养,河道重新蓄水,曾经面黄肌瘦的流民,大多已返回家园或在官府的赈济安置下开始了新的生活。
时光荏苒,三个月悄然流过。
青阳城已从旱魃肆虐的阴影中走出,重现生机。
秦府因赈灾济民,声望如日中天。
府邸内外,尽显一派繁荣景象。
秦府,内院议事厅。
十三岁的秦玉璇端坐主位,稚气未脱的小脸绷得严肃,眼神却透着远超年龄的沉稳。
下方站着几位内院管事,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因她年幼而有丝毫怠慢。
“……东跨院修缮的款项,为何超出预算三成?李管事,明细账目午后必须送到我案头。”秦玉璇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是,三小姐。”
被点名的李管事额头微汗,连忙躬身应下。
“还有,西苑几位姨娘夏日份例的冰炭,昨日为何短了斤两?王嬷嬷,库房进出记录,我要亲自核对。”
“老奴……老奴这就去查!”
王嬷嬷脸色一白,匆匆退下。
秦玉璇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内务。
条理清晰,赏罚分明。
她接手内务管家权柄不过月余,却已凭借过人的记忆力,敏锐的观察力和铁面无私的作风,将原本有些散漫的内院整治得井井有条。
府中仆役私下议论,这位三小姐的心思,恐怕比那算盘珠子还精细。
议事毕,众管事退下。
秦玉璇拿起案几上一份账册,这是父亲的膳食记录单,她的指尖划过一众菜品名字,眉头渐渐锁紧。
“知秋,”她唤过贴身婢女,“父亲那边,这些时日胃口一直不佳?”
知秋忙道:“小姐观察得是,老爷这几日确实吃得少,午膳后常觉困倦,说是天气闷热所致。夫人也问过几次,老爷只道无妨,歇息片刻便好。”
“天气闷热?”
父亲秦陆的身体一向强健,往年酷暑也未见如此疲态。
况且,府中冰盆供应充足,各院皆凉爽宜人,何至于此?
一丝疑虑在她心中微微升起。
她想起三个月前那场及时雨后的情景。
那日过后,父亲大病了一场,卧床整整七日,面色苍白如纸,醒来后也只说是耗损过度,却不肯详说。
那时她忙于赈灾事务,焦头烂额,只当父亲是为旱灾忧心劳力所致。
如今旱情已解,府中诸事渐入佳境,父亲却又显出这般倦怠厌食之态……
秦玉璇站起身,“知秋,随我去小厨房看看。”
“是,小姐。”
小厨房,位于内院东侧,是专为老爷、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烹制精细饮食的地方。
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禽肉香气的味道便已飘散出来,勾人食欲。
“好香啊!”
知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来到门前,秦玉璇掀开帘子走进去,只见灶火正旺,厨子周力背对着门口,正用一把长柄勺小心地搅动着砂锅里的汤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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