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孙县尉眯了眯眼,盯着郑毅。
郑毅没有避开他的目光,针锋相对:“我怀疑张乘风与大金牙有书信往来,密谋造反,需要带回河防军查明实情。”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先前被张亮押住的捕头愣了愣,仰头看了郑毅一眼,似乎根本没想到,一个总旗,竟然敢对县尉大人说出这种话。
本来以为孙县尉来了之后,所有困难就会迎刃而解,自己也能脱身,可如今,张典吏已经被压制,那自己想脱身也难了。
恐惧从心中油然而生,张典吏咽了口唾沫,早已没了嚣张跋扈之色,二百鞭子下去,林秋早已经是半死之躯。
若自己被带回河防军,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大人,救我!”
恐惧的驱使下,张乘风不由得喊出了声。
孙县尉没去搭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郑毅,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
四周寂静,他的声音也不大。
“将我?”
郑毅不卑不亢:“我等无意与县衙为敌,还请大人让开一条去路,我亦不会伤了张乘风的性命。”
孙县尉挑了挑眉:“你以为就凭一个张乘风,就能压我一头?”
“我从未想过压大人一头,只是讲一个理字,若是我这妹夫有罪,自然该审,可他真的有罪吗?”
郑毅平静的同孙县尉隔空对视:“我等是接了命令才来的,还请县尉大人给陈百户一个面子,让我把人带回去。”
单凭两位总旗,份量太低,多想说动八品县尉,只能拿出陈清浊这位百户。
哪知,这句话一落。
孙县尉脸上不悦的神色愈发清晰,阴着脸沉声道:“你脑子坏了?我给他面子?”
他同陈清浊虽同为八品,但八品之间亦有差距,他贵为一县太尉,手中握着常山营五百人,需要给一个百户面子吗?
让河防军千户来还差不多。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虽不在河防军,但是那边也有他熟悉的人,自然知道如今的河防军尿不到一个壶里。
陈清浊同河防军千户一直都是敌对。
若是关系好,林秋也不会被抓到县衙,这明显就是河防军内部的政治斗争。
若是关系好,他今天也不会来,顺水推舟给千户一个面子也无妨。
仅凭一个河防军百户,让他给个面子,份量还不够。
再说了,如今这情况,已经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了,河防军带兵冲击县衙,已经失了面子,若是现在再把人放走。
外面的人怎么看常山营?
还以为常山营都是废物呢。
这只是原因其一,面子问题。
其二,政治立场。
孙家势力不像吴李两家,而且还差的不少,这几十年来,只出了他一位炼脏,坐稳了县尉之位。
别看他如今在郑毅面前风光,盛气凌人,其实在看到李家的那位县令时,要多恭敬便有多恭敬。
孙家目前只求稳,所以并不想凭空树敌,一直以来,都唯李家马首是瞻。
河防军冲击县衙,不仅是不给他面子,更是没把李家放在眼里,他手握兵权,维系县中治安,这群人若是安然无恙的离开,日后县令必将怪罪。
另外,押住这些人,顺水推舟送河防军千户一个人情,日后也许能用的到。
人情这东西,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陈清浊如今的确如日中天,但实力太弱,资历太年轻,还不够坐上那个位置。
在来之前,孙县尉已经把来与不来的利弊想了个清楚。
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人留下。
孙县尉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林秋,为官多年,他不信什么情谊,河防军既然敢贸然带兵冲击县衙来救此人,这么大阵仗,说明他身上一定有莫大的利益。
留下他,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否则。”
话音一落,身后兵士尽是拔刀。
长刀出鞘的嗡鸣声,在黑夜中回荡。
“我数三声,若不走,那就都留下吧。”
趴的有些累了,孙县尉坐直了身子,轻轻吐出一个字来:“三。”
郑毅额头冒出些许冷汗,他很清楚,本身面对一位炼血境,就有山岳重压,如今又来了一位炼脏境。
若是动手,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够格。
但最恐惧的并不是他,而是张乘风,他瞳孔放大,死死的盯着县尉,没曾想,他的命,竟然这般不入县尉的眼。
“二!”
梁三思瞅了郑毅一眼,右手已经扶住了刀,下一刻,猛的抽出。
听见刀出鞘的声音。
郑毅扭头一看,只见梁三思目光笃定,刀悬在右边,他也没有再迟疑,同样拔出佩刀。
下一刻。
接连有拔刀声响起。
河防军的五十位兵士,尽皆拔刀。
看到这一幕,孙县尉不禁挑了挑眉。
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人拔刀如此爽快,难道都不怕死?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梁三思也一样,在郑毅找到他时,其实他想了很久,利弊啥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陪他走一遭。
他相信,跟着陈清浊比王鹤堂要强,起码能再往上爬一爬。
既然来了县衙,拔了刀,说什么也不能退。
县衙已经得罪,与王鹤堂的争斗也已经从暗地里挪到了台面上,此时走,那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还凭空多了几个敌人。
只有把破局之人活着带回去,日后陈清浊才有资格同千户争一争。
单看一窝鬼纹鱼,不算什么,但是其所能引发的连锁效应,就像是蝴蝶振翅,刮起滔天龙卷风。
陈清浊的权势愈盛,他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如今已经在政治上站队,已无路可退。
若是退了,陈清浊事后以“挑起内乱”的罪名被千户清算,拿掉百户之位,他们这些党羽再无羽翼庇护,犹如笼中困兽。
这就是他比郑毅率先拔刀的,原因。
在河防军,他的资历算是最老的那一批,可这十几年,向来是独善其身,不愿意掺和到任何势力的争斗中去。
现如今义无反顾的拔刀。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身后兵士皆无退意,这些都是两位总旗的绝对嫡系,在军队中,将军的命令,比天还要大。
看着莫名燃起来的河防军。
孙县尉顿时没了继续喊下去的意思,满脸怒色的挥了挥手:“全部缴械,要是敢反抗,都杀了。”
话音一落。
张乘风面如死灰,自己虽是不入品,但也是吏官之首,没曾想,在大局面前,自己的性命竟是这般不值钱。
后悔,万分后悔。
若是没听信王鹤堂的话,也不会落的如此狼狈,更不会丢了性命。
常山营下马。
皆是往前踏出一步,河防军这一边也没有退,双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是腥风血雨。
自河防军成立以来,双方还没有像今日这般兵戎相见。
谁也不曾想,竟是为了一个小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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