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大雪,从张震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早就被大雪覆盖,至于他的头颅,其所带来的血腥味早就被吸引来的野兽啃食了一遍又一遍。
头最后也不是张屠户找到的,是他大哥,也就是县衙的典吏派人找到的。
找到张震的头时,早已经面目全非,可张屠户依旧一眼认了出来,那仅剩的脸颊皮肉处,有三颗黑痣。
在刚看到衙役手中头颅的时候,张屠户明显一怔,心中慌了神,不断在心中祈求着,可在看到那三颗黑痣的时候。
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抱着儿子的头颅,自打成年之后一滴眼泪也没流过的他,此刻已然控制不住,眼泪像是决堤一般,不断的往下流着。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眼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了雪地上,滚烫的眼泪浸在一瞬间就将白雪融化。
看着自家弟弟跪在地上痛哭,张典吏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常年为官,见过不少死人,一眼便看出自家侄儿死的蹊跷。
野兽撕咬的脖颈没有那么平滑,显然不知是被谁砍下了头颅,再者,如果是被野兽所杀,身子呢?方圆三里他们都仔细搜查过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执掌刑狱这些年,那股浓重的直觉告诉他,自家侄儿是被人所杀。
略一思忖后,张典吏轻声问道:“震儿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张家最近有没有树敌?”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在脑海里把近些时日所发生的事过了一遍,自己在县衙一向是只做好分内的事,不爱出风头,而且和县太爷走的很近,所以应该不是政治斗争祸害到了自家侄儿。
张屠户依旧滴着眼泪,声音很低:“自从郑家的婚事黄了之后,震儿每日郁郁寡欢,躲在青楼里喝闷酒,整日整日不回家,问他啥事也不说,这几天他招惹了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着大哥,道:“大哥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杀了震儿?”
张典吏沉思片刻,缓缓点头:“不像是野兽厮杀。”
闻言,略一沉默后,张屠户抱着自己儿子的头,站起身来,眼睛发红,像极了一条野兽,杀猪这些年养的杀气,在这一瞬间迸发而出。
“不管是谁,我要他偿命!”
张典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雪下大了,先下山,找震儿的朋友问问,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张屠户没回应,只是阴着脸往山下走去。
……
另一边,林秋已经冒着风雪来到了河防军营,郑毅已经把事情办成了,他这次过去就是领官服和官刀。
这两样东西佩在身上,可就是官差了。
进了河防军营,便看到了郑毅,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径直去了郑毅顶头上司陈百户的营房。
没走几步,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长相清秀,甚至比林秋还俊几分。
那人身着官服,上面绣着一只老虎,与他清秀的面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显然也是一名军中百户,比郑毅大了一级。
在碰到林秋时,那名百户的脸色明显有些怨恨,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也没搭理两人,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林秋微微一愣,小声问了一句:“毅哥,你和他有仇?”
郑毅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是你。”
“我?”
林秋拧着眉头:“我不记得有招惹过此人。”
郑毅淡淡一笑:“你的位置本来是他想要的,但是被你中途给截胡了,你说你们是不是有仇?”
闻言,林秋略微一怔,随后苦笑一声,也没有吭声。
他向来不喜与人结仇,可是往上爬的这条路,总会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某人的利益,随之结仇。
他要往上爬,也会有其他人想往上走,位置就那一个,狼多肉少,结仇是一定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在意,就算是事先知道要结仇,这个位置他也是一定要拿的,所以无需在此事上多纠结。
这一路走来,向来是兵来将挡。
来到陈百户的营房。
坐在位子上的那位中年男子正在喝着酒,现在也非战时,品尝喝点酒也不违反纪律。
“陈百户!”
郑毅抱了抱拳。
林秋反应很快,也是抱了抱拳:“陈百户!”
闻言,陈百户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都是自己人,别站着了,坐下喝几杯。”
林秋没有动,还是郑毅冲他点了点头后,才随他坐在了陈百户的对面。
刚一坐下,陈百户就上下打量着他,片刻后,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山比那一山高,一百两银子都拿的出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兜里可是十两银子都没啊。”
林秋回之一笑:“我就是运气好些,打上来了几条宝鱼,算不上“山高”,倒是百户你,也不过才过而立之年,便坐上了百户的位置,记得不错的话,可是七品官吧。”
“往后过这几年,怕不是要官升六品了。”
林秋看着陈百户继续说着:“我就算有一千两,也比不上你啊,钱财如粪土,比之虎绣官袍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话音一落,陈百户不禁大笑。
“小毅,你这弟弟办事敞亮,说话也好听,为官一路,可有前途了。”
郑毅喝了口酒,淡淡一笑,也没有吭声。
“谈不上好听,只是肺腑之言罢了。”
林秋起身将陈百户的酒碗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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