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如今不过是望河乡土地,视野局限于乡中,便多是透过往来之人,得知消息。
然清水河水位下降,露出河床,已少有往来船只,渡口停滞数月,便连往来船客都已不在。
乡中封闭,消息闭塞已有几月。
如今,得益于几人外出,却也知晓了,这外边的情况。
望河乡地界,未有那般严重的灾情,却是因官民团结,且早有准备。
符县内,内城也没有那般严重,却也因城中巨富颇多,而外城之人进内城上工,却也勉强度日。
而其余地方?
“易子而食,怎的这般严重?”
乡亭中,刘牧听见几人汇报,顿感不解,但又猛地恍然,“是了,多半是粮仓被搬空了!”
“该死,这群……”
“但却也算是好事。”
他刚想怒骂出声,可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
这些人这般自私,没准正合了他们的意愿。
何意?
便是天下大乱!
“那些官,将粮仓搬空了?”
黄学岐不解,“为何如此,这岂不是逼人去死?”
一路上所见,他只以为都是大旱的缘故。
却没曾想……
刘牧未言,只是看了一眼屋头里的人,黄勇在内黄家的人,自己的部曲,这才出言解释,“这乡中,原先有人口千余,其中有三成是外姓之人,有七成是黄姓。”
“早先,若无有土地公示警,乡中遭劫掠,多半得损失百余人手,甚至更多。”
“如此,有极大可能黄姓与外姓之人,渐渐持平。”
黄学岐不解,“为何是黄姓之人损失颇大?”
“因黄姓多在乡中领职。”
黄勇接过话头,“从亭卒,再到亭长,再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官,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若真有盗匪进乡,我等却是应当护卫乡野。”
站于人前,那肯定是损失更大的。
黄学岐明了,不再出声。
“如此,大旱已至,农田颗粒无收,便连那母亲河都要干涸。”
刘牧又继续说道,“这乡中有两伙人,一伙是黄姓,一伙是外姓,这粮仓里的粮食,你是要封仓转移他处,还是说,拿出来分给众人?”
黄学岐便明了了,“这般说来,便不一定只是那官出了问题,也可能是一些乡中大族。”
自家种不出,粮仓又空了,人不得食,便要抢掠。
可这终日不得食之人,又怎能抗得过那日日有餐的?
最差的,便是直接被当场打杀。
幸运些的,便是被赶出乡中,成了流民。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好似望河乡这般,不止是开仓放粮,且还收拢了一部分流民。
“但也有些,没准是真的空了粮仓就是了。”
刘牧却也无奈,“那收税官日日下放催缴赋税,便连这灾年都未有情面,也是有些乡民,宁可饿着,也要遵这礼法,把那税收给缴上。”
且这事儿,在这乡中收留的流民中,不少!
毕竟,这交了赋税,没准日后运气好,还能找到些粮食。
可这没交,当场就要被打成逃户、流民,便不再是这蜀国的子民,当场就要被格杀!
一趟数日,黄学岐收获颇多,他明了了生存在这世上,该将什么东西牢牢握在手中。
便只是想活在这世上,就需得争。
不争,终有一日会被其他人吃掉。
“说来,尔等出去数日,那金乙却已经在着手打造那长弓了。”刘牧思索着,却又提及其余之事。
……
……
现代复合弓的打造,这个时期的工艺体系难以支撑。
便是现世中,若无法在那搜寻到合适的器物,却也难以造出。
“这把弓的重点,在于这个滚轮的组合,能让使弓之人射出的箭矢在射程、箭速、贯穿力上都要远超于现在的任何一种弓,甚至于比起弩车还要实用。”
乡中的打铁铺中,金大师解释着这把长弓的原理,“这门手艺,我原先只晓得修房子、造宫殿的时候用,能让人的力气变大,还省力得很,哪里晓得,连射箭都能用上这玩意儿!”
“刻下这石板之人,该是王庭中的能人巧匠,但是原理明了了,这滚轮和弓弦、弓身却难以制造出来。”
“正常情况下,用铁、铜炼出的滚轮,是没有这样的光滑程度和硬度,弓身承受不住……”
这是在蜀国王都的造兵署任职过,却是见识多广,分析出了这长弓的原理。
“所以说了这么多……”
黄勇问着,“能造出来吗?”
制造的难度,毫无疑问。
这是土地爷点出来的宝物,自是非凡。
乡中的铁匠看着这石板,只能挠头,根本瞧不明白其上的内容。
“能,但只能造一把。”
金大师看向铁匠铺内的几人,却是黄勇带着黄学岐他们这几个刚刚回乡的人,“我曾在蜀国王庭任职,大王赐予了不少宝物,其中便有珍贵的材料可以作为替代品。”
“百余年前,蜀国王军曾遭遇过一只几乎可以唤作妖怪的黑牛,有一身的宝物,肉块、牛血、牛……虽都已被上一代大王食用,可筋、皮、骨……这些个物件却是保留下来。”
“除此之外,我还曾在年轻时,购得一块千金难求的矿石,但所有材料尽数投入,或也只能造出一把!”
虽没有尝试,但以其王庭匠人的身份,已经能够通过图纸和思考,推测出可行性与材料的消耗。
“一把?”
黄勇呢喃道,“行啊,能做一把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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