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脚步在青石板路上骤然停住,鞋跟与石板接触的瞬间,还带着傍晚雨后残留的湿润,发出一声轻而闷的 “嗒”。他侧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身旁的阿芷脸上,路灯还未完全亮起,天边最后一抹橘粉正被墨蓝一点点吞噬,却恰好将她眼底的认真衬得格外清晰。阿芷刚说完关于 “传承” 的见解,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鬓边被晚风拂起的碎发轻轻晃动,在渐暗的天色里像极了苏老师诊室窗前那株总在微风中摇曳的薄荷。
“你说得太对了!” 林风的声音比平时略高几分,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后的激动,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在半空中停顿片刻,又轻轻落在自己的白大褂口袋上 —— 那里还装着下午义诊时剩下的纱布,边角被汗水浸得有些软。“以前我总觉得‘传承’是个特别宏大的词,像博物馆里那些锁在玻璃柜里的古籍,或是戏台上演的百年老戏,离我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医学生太远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白鞋尖,上面沾着几星泥土,那是下午在社区义诊时,为了扶一位腿脚不便的老人,不小心蹭到的。
阿芷轻轻点头,伸手拂去林风袖口沾着的一片枯叶,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我以前也这么想,” 她的声音比林风轻柔些,却带着同样的笃定,“还记得去年冬天,苏老师带我们去山区义诊吗?那天雪下得特别大,山路滑得根本走不稳,我摔了好几跤,当时还偷偷哭了,觉得又冷又累,不知道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林风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那段记忆他也记得格外清楚。那天阿芷的羽绒服沾满了雪水,冻得鼻尖通红,却还是坚持给每一位来义诊的老人量血压、测血糖,甚至蹲在雪地里,耐心地教一位老奶奶怎么用血糖仪。“后来苏老师跟我说,” 阿芷继续说道,“她刚当医生的时候,也跟着她的老师去山区义诊,那时候条件比我们现在还差,连像样的医疗设备都没有,只能靠听诊器和体温计。但就是那样,她们还是走了一个又一个村子,把健康知识和基本的医疗帮助带给了那些需要的人。”
林风顺着阿芷的话往下说:“苏老师也跟我讲过她老师的事,说她老师退休前,还在坚持每周去社区坐诊,免费给居民看病。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些‘小事’上,现在我终于懂了。”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亮起来的第一盏路灯,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树枝洒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传承其实就藏在我们的每一次手法练习里,” 林风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比划着针灸的手法,手指灵活地起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练习针灸的时候吗?我总找不到准确的穴位,苏老师就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教我找感觉,直到我的手指能准确地落在穴位上。那时候我只觉得是在学一门技术,现在才明白,苏老师教给我们的不只是技术,还有她对患者的那份责任心。”
阿芷赞同地笑了笑:“还有我们为义诊做的每一份准备里。每次义诊前,我们都要提前好几天整理物资,核对药品,准备健康宣传手册。以前我总觉得这些准备工作又繁琐又无聊,直到有一次,一位老爷爷拿着我们准备的宣传手册,拉着我的手说,他终于知道高血压该怎么忌口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所有的准备都值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路灯已经一盏盏亮了起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排落在石板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还有我们想要帮助患者的每一个念头里,” 林风接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上个月,有一位阿姨来看病,她因为长期失眠,整个人都很憔悴。我给她开了药之后,总想着她会不会按时吃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后来我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的情况,听到她说睡眠好多了,我心里特别高兴。那时候我才明白,这种想要关心患者、帮助患者的念头,也是一种传承,是苏老师一直教给我们的医者仁心。”
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发出 “哒哒” 的声响,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路灯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偶尔有晚归的行人从身边经过,带着一天的疲惫,却也有着对生活的期待。“就像苏老师把她的知识教给我们,我们再用这些知识去帮助更多人,这就是最好的传承。” 林风的声音在晚风中轻轻散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阿芷侧头看向林风,他的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是啊,” 她轻声回应,“苏老师常说,医者的传承,不是把名字刻在石碑上,而是把对患者的关爱、对医学的敬畏,一代代传下去。我们现在做的这些事,看起来可能很平凡,但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就能帮助更多的人,让这份传承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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