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桓首次亲眼目睹左道修士御鬼斗法。
但见裘老千魂幡摇动,五只形态狰狞、怨气冲天的阴鬼盘旋飞舞。
赫然是依五行而炼的金煞鬼、木瘟鬼、水溺鬼、火焚鬼、土瘴鬼。
五鬼各逞凶威,阴五行轮转,将那一家三口所化的厉鬼,死死困在阵中。
刀光霍霍如金风,疫病黑气似瘴云,幽水漫卷,鬼火燎原,土煞陷身……攻势诡谲多变,令人应接不暇。
反观那一家三口,手段则显得单一许多。
居中的鬼童约莫三岁,浑身布满坑洼啃噬之痕,火毒侵蚀处尤显狰狞。
如今化作厉鬼,那些伤口竟喷薄出森森碧焰,与火焚鬼的赤红鬼火绞杀在一处,难分伯仲。
其母溺毙而亡,凶煞之气裹挟着漆黑幽水,神智似已癫狂,攻击全无章法,反倒让五鬼有些无从下手。
唯有那溺毙的父亲,神魂竟异常清醒,周身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机。
漆黑水雾翻涌,但凡沾染的五鬼,动作竟肉眼可见地迟滞下来,仿佛也被那无边绝望所侵蚀。
若仅如此,这三只新鬼绝非裘老千精心祭炼的五鬼对手。
然而,他们周身除却森然鬼气,更有一层柔和却坚韧的金色佛光缭绕!
这佛光不仅护住他们最后一丝清明,更如无形屏障,将五鬼的凌厉攻势一一化解,难伤其根本。
裘老千面色沉凝,口中念念有词,魂幡连摇,道道阴煞符文打入五鬼体内,不断加持其威能。
一时间,鬼啸连连,阴风怒号,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姜桓隐在暗处,句芒法相运转,洞察双方气机。
裘老千周身鬼气森森,业力缠绕自是不假,却并无多少凡俗的血债孽障。
观其五鬼本源,应非他亲手虐杀所炼,而是收服了天地间游荡的强大怨魂,再加以祭炼。
此举虽属左道,倒也防止了恶鬼为祸人间,细究起来,反有几分功德。
太乙观虽严禁门人逆乱阴阳,却也非不分青红皂白、见养鬼便诛的极端之辈。
再看那一家三口,其胸腹之间,各嵌着一枚金光流转、形如琉璃的不规则石块,正是那护体佛光的源头!
“舍利子?!”姜桓心头一震。佛门圣物竟不克制鬼物,反予其庇护,实属罕见。
他凝神细察,更觉惊异。
那舍利子散发出的意蕴,并非纯粹的佛门庄严,竟隐隐透着“众生皆苦,慈悲渡世”的悲悯。
更微妙的是,姜桓体内运转的《太乙救苦真经》法力,竟与其产生了微弱共鸣!
佛门高僧心怀慈悲本属寻常,但这意蕴竟能引动太乙观核心真经,其中关窍便耐人寻味了。
“究竟是我观前辈破门入佛,还是哪位佛门大德,竟窥得我太乙真意,融会贯通?”
姜桓心念电转,但无论如何,这三枚蕴含太乙道韵的舍利子,绝不容落于外人之手!
他迅速估量双方实力。
裘老千身为芒种五转散修,手段老辣,五鬼配合默契,更有魂幡加持。
那家三口厉鬼,虽有舍利佛光护持,但斗法全凭本能,落败被收服只是时间问题。
且裘老千气息悠长,似有回复法力的宝物傍身,几无破绽可循。
反观自身,虽仗着真传底蕴可与寻常五转散修周旋,但想要战而胜之,却是力有未逮。
“时机稍纵即逝!唯有趁此僵局,火中取栗!”
决心既定,姜桓不再迟疑。芒种之上,紫色云章符篆骤然亮起!
“轰隆——!”
一道粗壮紫雷毫无征兆地当空劈落,将激斗中的八只厉鬼,连同裘老千尽数笼罩!
“姜道友!你这是何意?!”裘老千惊怒交加,却临危不乱。
魂幡急摇,一道通体焦黑、发如乱草的鬼影尖啸着冲天而起!竟是只罕见的雷殛之鬼!
此鬼对雷霆颇有抗性,加之裘老千法力灌注,竟硬生生扛住了姜桓接连两道落雷,只是鬼体虚幻了不少。
姜桓为防泄露舍利之秘,心念一转,找了个由头,朗声笑道:“裘道友,白日营前你刻意刁难,这因果,贫道现在便与你清算一二!”
话音未落,他手执桃木剑,踏斗步罡,剑身雷纹隐现,又是一道更炽烈的雷霆悍然劈下!
眼见雷殛鬼独力难支,裘老千只得咬牙从围困三鬼的阵中,分出一只火焚鬼前来助阵。
阴雷鬼火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还有刺目光焰,堪堪抵住了第二波雷击。
趁此良机,姜桓身裹凝练金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战圈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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