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孩赤鲤并未亲眼见到青蚁食人的场面,姜桓心头微松。
从船家夫妇口中,姜桓渐渐拼凑出青龙洲半月前的惨剧:曾有一户人家的孩童,被蚂蚁咬死,不久后其父母亦相继身亡。
船家摇头叹息:“唉,那家人性子不太好,厨房见蚂蚁爬过,便点火去烧;瞧见蚯蚓洞,也拿硬石子填死……”
“直到上月,那妇人做好饭去抱孩子,却见娃娃浑身爬满蚂蚁,活活给咬死了!妇人当场就疯了……”
“没过几日,她自个儿跌进水里淹死。男人伤心不过,也跟着投了湖。好好一家三口,如今都没了。那宅子啊,都说在闹鬼哩!”
至于赤鲤,确是在那家附近投喂过一群青蚁。同样见过青蚁的洲上人不少,口口相传,便成了青蚁食人的骇闻。
闻此人间惨事,姜桓亦不免喟叹。他无心再谈,向船家讨了根钓竿,独坐船尾,沐着清凉夜风,垂纶湖中。
阿青、阿翠蹲在他肩头,兴致勃勃盯着水面。
见他下钩,船家便放缓了撑篙力道,只让船儿顺风顺水漂向青龙洲,间或轻点几篙,校正航向。
妇人因要与船家轮值,便搂着男孩元宝在舱中和衣歇下。元宝很快酣然入梦。
倒是赤鲤精神头十足,大人劝她去睡也不听,悄悄挪到船边,挨着姜桓看他钓鱼。
“阿叔,你用红薯块也能钓着鱼呀?”赤鲤好奇地歪着头,“我们平日都用蚯蚓哩。”
姜桓莞尔:“能的,有些馋嘴的鱼儿,就爱吃这个。”
赤鲤眨巴着眼:“是啥鱼呀?下回我也试试。”
姜桓逗她:“是又大又肥的红鲤鱼!它嘴最馋,啥都肯吃!”
赤鲤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小脸微红,嗔道:“阿叔坏!净哄人!”
姜桓哈哈一笑,目光投向远处微颤的鱼线,不再言语。
赤鲤也不扰他,只托着腮,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眼眸映着星光,清澈明亮。
如此静待了足有两个时辰。许是船行惊扰了鱼群,姜桓竟一无所获。
两只小蚁初时还新鲜,后来便昏昏欲睡,钻进他衣襟里打起了盹。
船家有些看不过眼:“道长,要不……俺给您打个窝子引引鱼?”
姜桓悠然道:“无妨。我钓的并非鱼虾,是一颗澄澈如水的道心罢了。”
船家哑然失笑,朝赤鲤招手:“丫头,去,给这位阿叔撒把酒米!”
赤鲤轻手轻脚绕过熟睡的娘亲弟弟,从舱角陶罐里抓出一把金黄油亮的酒米。
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谷物芬芳,顿时弥漫开来,连姜桓都觉酒虫微动。
赤鲤捧着酒米走到姜桓身边,小声道:“阿叔,我帮你撒米!”
姜桓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啊,阿叔能不能开张,就看你这把米撒得巧不巧了。”
女孩顿觉肩负重任,虔诚地合拢小手,对着酒米念念有词。
姜桓耳力极佳,听得她分明在嘀咕:“鱼儿鱼儿乖,吃了我的香米米,就快快来咬钩钩吧!”
他忍俊不禁,心道:这不知哪条倒霉鱼儿,贪吃几粒米,就要赔上性命,未免太亏了。
赤鲤念罢,小手一扬,酒米便如金珠般,洒向姜桓下钩的水域。
“唰唰唰……”
姜桓为避免船行惊鱼,钩子甩得极远。
不料这渔家女孩平日帮着撒网,练出了手劲和准头,酒米竟真如长了眼般,精准地落在那浮漂附近!
“阿叔,撒好啦!保准能钓上大鱼!”赤鲤拍着手,一脸得意。
姜桓正待夸她两句,忽觉手中钓竿猛地一沉!
“呀!有鱼啦!”女孩惊喜地跳了起来。
姜桓略感意外,手腕一抬,竟觉沉重异常:“咦?是条大家伙!”
他不想在孩子面前露怯,暗运法力,低喝一声:“起!”
哗啦——!
水花四溅中,一条足有半人长、鳞甲赤红、金须飘拂的肥硕大鱼,被生生拽出水面!
它在皎洁月光下奋力扑腾,带起阵阵腥风水沫。
观其形态,赫然是条大红鲤鱼!
“嚯!还真钓上条红鲤!”姜桓朗声一笑,将鱼拉近船边。
大鲤鱼疯狂扭动,水珠如雨点般飞溅。
姜桓心念微动,一缕清风悄然拂过,将自身与身旁的赤鲤护得滴水不沾。
赤鲤望着那条奋力挣扎的红鲤,小嘴微张,一时竟有些呆住。
衣襟里的两小蚁被惊醒,探出头来,齐声惊叹:“哇!好肥的大鱼呀!”
船家早已停下竹篙。舱中熟睡的妇人和元宝也被这动静惊醒,纷纷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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