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静坐院中,心无旁骛,一面打磨精纯法力,一面淬炼剔透道心,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
光阴白驹过隙,转眼已是熏风南来的夏日。
观中杏树渐次挂果,徐慧、邓光鑫等“定”字辈道童,亦陆续孕育出灵杏果,前往后山迈上百日筑基之途。
这日,姜桓静极思动,正欲下山一行,忽觉后院灵气如涟漪微漾。
他心有所感,凝神细察,但见两股青色灵机萦回流转,淡若烟岚,生机勃勃。
姜桓眉峰微挑,起身穿越过厅,踏入后院。
便见两只小青蚁欢喜奔来,触须兴奋抖动,各自高擎着一枚豆大的青色灵种,朝他献宝。
“阿桓!阿桓!我们成功啦!”阿青雀跃着,声音清脆。
“快看!青珠灵种!好香好香!”阿翠小脑袋一个劲儿往前凑。
姜桓广袖轻拂,俯身将两小只小心托在掌心。
他垂眸细看那两枚灵种:颗粒饱满,近乎浑圆,青碧光华流转,散发着纯粹青木气息,内蕴蓬勃欲发的生机。
正是“青草真形图”孕育的“青珠”灵种无疑!
他目光转向庭院角落,那方专为两小开辟的苗圃中,一株水稻与一株小麦已然枯萎凋零。
“怎会如此之快?”姜桓难掩讶色,望向掌心两小。按他先前推算,最快也要到秋收时节了。
阿青举着稻种,触须微垂:“阿桓你说要下山,都不带我们。”
阿翠立刻接话,小足急点姜桓掌心:“我们一着急,一使劲儿,禾苗就‘唰’地熟啦!”
姜桓:“……”
他失笑摇头,指尖轻弹,一缕法力伴随甘霖,缓缓滋养那两株枯禾。随即托起两小,足下生风,径直往藏经阁而去。
*
藏经阁内,怀玹很是惊诧,寿眉微动,立时放出半人高的青灵草。
灵植枝叶舒展,青辉澄澈如碧波流淌,其上数枚流炎绛珠氤氲着温暖红芒,触之似有暖意。
“机缘已至,莫要耽搁。”怀玹慈和地看着两小,“且依我所授法门,即刻开始筑基!”
两小也晓得轻重,乖乖抱着自己的灵种,躲到青灵草下,开始凝神运转法门。
“青草真形图”筑基,无需吞服青珠灵种,只需与之气机交感,引动本源即可。
怀玹随即掐诀,布下禁制笼罩四周,以防惊扰,这才转首看向姜桓。
他寿眉微蹙,带着一丝探询:“此等进境,委实惊人。定桓,你未曾揠苗助长吧?”
姜桓神色坦然,拱手道:“师伯明鉴,弟子岂是这般急功近利之人?”
他将两小所言复述一遍,又沉吟道:“许是它俩心无杂念,又是空灵澄澈之体,故而进境神速?”
他心中隐隐觉得,句芒法相散逸的气息,或许也起了不小助力,只是此节不便明言。
怀玹道人闻言,捋着垂至胸前的雪白寿眉,凝视着潜心筑基的两只青蚁,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定桓,你说……”他声音低沉而郑重,“老夫收它俩为弟子,如何?”
姜桓猝不及防,愕然抬头:“师伯,我观不是三十六载,方收一批弟子吗?”
怀玹缓缓摇头,神情肃穆:“不是观中收徒,而是拜在我名下,当个记名弟子。”
“它俩所修‘青草真形图’,乃是我半生心血凝结,直指黄芽境,但毕竟比不得‘苦杏真形图’。”
“若放在观中,只能给后人参考,却不足以承载一脉道统,我这些年一直深以为憾。它俩既有这般资质,倒是足以承载我一脉别传。”
姜桓心思电转,不及细想,先就代两小欢喜应承:“这是天大福缘!承蒙师伯垂青厚爱,它俩定然是千肯万肯的!”
怀玹见他反应如此之快,不由莞尔:“你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不过……”
他话锋一转,神色复归郑重:“它俩心智尚幼,恐不明其中关隘。但事关重大,老夫须得先向你阐明。”
姜桓神色一凛,躬身道:“弟子洗耳恭听。”
怀玹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藏经阁的木梁,望向冥冥虚空,自问自答。
“你可知,为何我太乙观,要三十六载,才收一批弟子,又不让弟子直接拜师,反而全部充作观主门人?”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盖因这天地之间,有无形因果纠缠,化作巨网,罗织众生命途。修行者道行愈深,法力愈强,因果便愈重,随之而来的劫难便愈是凶险可怖!”
“故而,越是佛道正宗大派,收录门徒便愈发审慎,唯恐因果纠缠过甚,引来灰雾趁虚而入,酿成大劫,累及满门弟子。”
“在我太乙观,幸有祖师留下杏祖,能隔绝灰雾,辟易因果,护佑你等新晋弟子免受其扰。”
怀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无奈:“然杏祖威能亦有限度,约莫每隔三十六载,方能显化神通,凝成‘避劫蒲团’。观中正是依据蒲团数目,方定下收录弟子之数。”
他目光如电,直视姜桓双目:“你等弟子,有避劫蒲团护持,虽与我等有传道授业之因果,却不会因此额外招致莫测劫难。”
“但它们不同。若拜在老夫名下,冥冥之中,师徒因果即成,恐会牵引劫数……”怀玹语带忧虑。
姜桓眉头微蹙,忽觉不对:“既如此,我看山下那些散修收徒,似乎并无此等忌讳?便是那镇魔司、玄稷司,亦是广纳贤才,声势颇壮,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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