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之上,黄金王座的光芒并未熄灭,却如同风中残烛,在路颉耗尽最后一丝意志的爆发后,剧烈地摇曳、黯淡下来。
那涤荡污秽、逼退万魔的神圣光环迅速收缩,最终只勉强覆盖住王座本身,如同一个脆弱的光茧,将枯槁的身影与无边的黑暗隔开。
殿堂内,残留的金光在污秽的恶魔血液和破碎的金属残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依旧灼热粘稠,硫磺与腐肉的恶臭并未完全散去。
禁军卫士的金色盾墙依旧稳固,如同磐石般抵御着污秽漩涡中持续涌出的、更加狂躁的扭曲魔影,爆弹枪的轰鸣和动力武器撕裂亵渎**的闷响交织成永不停歇的死亡乐章。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刚刚短暂降临、足以净化恶魔肢体的帝皇伟力,已经如同退潮般消隐了。
王座之上,路颉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深海。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只有纯粹到令人灵魂湮灭的痛苦。那痛苦不再是亿万钢针的穿刺,而是化作了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意识,在搅动他的灵魂熔炉。
属于“路颉”的记忆碎片——出租屋的泡面味、键盘的敲击声、屏幕上闪烁的“帝皇陨落”字样——像脆弱的玻璃,在狂暴的撕扯中不断碎裂、飞散。
属于“帝皇”的浩瀚记忆——星海的征服、原体的背叛、黄金王座永恒的枷锁、网道裂隙无尽的疯狂低语——则如同沉重的铅块,带着冰冷绝望的未来图景,不断拉扯着他向下坠落。
更可怕的是那裂隙本身。就在他意识的核心,一个冰冷的、流淌着污秽七彩光芒的伤口清晰无比。它像一个活物,一张贪婪的嘴,正源源不断地将混乱与疯狂的毒液泵入他的灵魂。无数扭曲的意志如同亿万条蛆虫,沿着这伤口钻进他的思维:
“放弃吧…血肉苦弱…拥抱赐福…”
“杀!杀!血!颅骨!颅座!”
“多么美妙的痛苦…让它永恒…”
“你的挣扎…多么可笑…棋子…终将…”
这些低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意识上的亵渎概念,带着腐蚀性的力量,疯狂地冲击着路颉仅存的、属于“自我”的堤坝。
每一次冲击,都让他感觉自己离那个名为“路颉”的普通青年更远一步,离那具名为“帝皇”的、背负着无尽痛苦与黑暗未来的神祇躯壳更近一步。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撕裂、被溶解、被这无边的痛苦和疯狂的呓语同化。
“不…我是…路颉…”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粒尘埃,在灵魂风暴中艰难地闪烁着。
它依托的,是那份不甘——对穿越成帝皇这操蛋命运的不甘,对即将重蹈覆辙、烂死在王座上的结局的不甘!这微弱的不甘,成了他锚定“自我”的最后缆绳。
就在这灵魂风暴肆虐、意识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一点冰冷而清晰的刺痛,如同冰锥刺穿了灼热的迷雾,猛地扎进他混乱的感知!
【火星…铸造世界…奥林匹亚山…核心熔炉…失控…能量过载…临界点…请求…神皇…指引…】
这不是混沌的低语。这是一段被强行压缩、带着强烈电磁杂音、充满了机械式急迫感的信息流!它来自遥远的火星,来自那遍布齿轮与熔炉、被红袍机械神甫统治的钢铁世界。
信息碎片中裹挟着混乱的画面:巨大的、雕刻着齿轮与颅骨符号的金属神殿在震动;流淌着液态金属、如同血管般遍布地下的巨型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核心熔炉那如同人造太阳般炽烈的光芒正变得不稳定,边缘泛着危险的、毁灭性的猩红;无数穿着红袍、戴着金属面具的机械神甫在狂奔、在混乱地操作着复杂的控制面板,他们的二进制祈祷声被刺耳的警报完全淹没!
【…神之机械…亵渎…技术异端…叛乱…轨道防御阵列…权限…争夺…即将…失守…】
叛乱!火星!路颉混乱的意识如同被闪电劈中!帝皇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火星,人类帝国最重要的科技源泉,阿斯塔特军团的武器库,舰队的铸造厂!如果火星沦陷,落入混沌之手或者被叛乱摧毁…
帝国将失去它的工业心脏!泰拉将失去它的轨道防御!大叛乱还没正式爆发,但火星的叛乱,就是点燃整个火药桶的第一颗火星!他记得那些设定:火星叛乱,铁手原体费鲁斯…不,现在费鲁斯在哪里?荷鲁斯…荷鲁斯的魔爪已经伸向这里了吗?!
这冰冷的、来自现实世界的紧急求救信号,像一剂强效的清醒剂,暂时压倒了灵魂深处的痛苦和低语。路颉猛地“睁开眼”——如果那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瞳孔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
他的意识艰难地挣脱了一部分痛苦的泥沼,重新感知到了冰冷的黄金王座,感知到了身下那无时无刻不在抽取他生命的复杂装置,感知到了宏大殿堂中惨烈的厮杀声和恶魔的嘶嚎。
【指引…请求…神皇…意志…】
火星的求救信号还在持续,如同垂死者的呼唤,在灵魂层面微弱地回荡。指引?路颉的思维一片混沌。他哪知道怎么修那个该死的熔炉?
艹,他连火星的控制系统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帝皇的记忆碎片里倒是有相关的知识,但那如同汪洋大海,他现在连一滴水都捧不起来!他只知道,火星不能丢!轨道防御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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