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东望:齐中立后的邦交风云
第一章 临淄定策:东方大国的抉择:临淄宫的朝会已持续三个时辰,青铜灯盏里的灯油添了两回,殿内的空气仍像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齐威王端坐于王座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合纵盟约》竹简,目光扫过阶下争论不休的群臣,最终落在左相邹忌身上。
“邹相,你且说说,为何执意反对再入合纵?”
邹忌上前一步,广袖垂落,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君上,合纵三载,赵燕伐秦兵败于函谷,魏楚背盟于中途,韩军折损过半于河西。六国看似联手,实则各怀鬼胎——赵欲夺中山,楚图江南,魏只求自保,韩唯盼苟安,如此松散之盟,再入何益?”
他话音刚落,大将军田忌立刻出列反驳,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左相此言差矣!秦据河西后,已露吞并天下之心。若齐国坐视秦国蚕食三晋,他日秦军东出,临淄何以自守?当年桂陵、马陵两战,我齐军大破魏军,正是要向诸侯显威,此时退避,岂不失了大国气魄?”
殿内顿时再起争执,支持合纵者与主张中立者各执一词,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青铜鼎上。齐威王忽然抬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起身走到殿中,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缓缓道:“秦距齐千里,有三晋、泗上之国相隔,秦军若想伐齐,需先踏平韩魏;而齐若入合纵,需派十万大军西援,粮草耗费何止百万。”
他转身拿起案上的《齐地舆图》,手指点在济水与淄水交汇处:“去年涝灾,济水沿岸万亩良田被淹,今年秋收仅及往年六成。百姓尚需赈济,若再兴兵,恐生民变。”
田忌还想争辩,却见齐威王抬手止住:“孤意已决——齐国自今日起,严守中立。凡秦与六国之争,齐不派兵、不纳降、不供粮,只保境安民,发展渔盐之利。”
旨意传出,临淄城内的六国使节皆面露愕然。赵国使者急匆匆赶往驿馆,欲再劝齐威王回心转意,却见驿馆外已挂起“齐秦邦交照常”的木牌;而秦国驻齐使者则连夜备好文书,快马加鞭送往咸阳——他知道,这个消息,足以让咸阳的那位商君,掀起新的棋局。
第二章 咸阳谋局:商鞅的软剑之道
咸阳宫的西偏殿内,商鞅正俯身看着案上的《天下舆图》,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鬓角的白发在火光下格外显眼。秦惠文王刚即位不久,虽仍倚重商鞅,却少了几分秦孝公时的全然信任,此刻他坐在一旁,手指轻叩案几:“商君,齐国中立的消息已确认,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商鞅直起身,咳嗽了两声——自去年处理河西政务时染了风寒,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他拿起木杖,指着舆图上的齐国:“君上,齐国中立,是秦之转机。此前六国合纵,秦需分兵东、南、北三线,如今齐国退出,东线压力尽去,我等可集中精力经营三晋与楚地。”
“可三晋与楚,仍对秦心存戒备。”惠文王皱眉,“庞涓虽死,魏国仍有公子卬;楚国虽与秦结盟,却暗中囤积粮草;韩国更是首鼠两端,既怕秦伐,又怕魏欺。”
“硬攻不如软结。”商鞅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河流与商道,“秦有三样东西,是三晋与楚急需的——盐、粮、律法。”
他转身吩咐侍从取来三样物件,摆在案上:一罐雪白的海盐、一袋饱满的粟米、一卷竹简。“秦国的朐衍盐池,年产盐数十万石,而魏国河东、韩国上党皆缺盐;去年关中大熟,粮库充盈,楚国今年遭遇旱灾,粮价暴涨;至于律法,三晋世族横行,百姓苦不堪言,我秦法‘有功者赏、有罪者罚’,正是他们所需的治国之策。”
惠文王眼中亮起光芒:“商君是想,以盐粮通商,以律法助其治政,让他们依赖秦国?”
“正是。”商鞅点头,“昔日吴起在楚变法,因得罪世族而死;李悝在魏变法,死后新法渐废。三晋与楚的病根,在于无强力者推行新法,而我秦可借通商之机,派法吏前往讲学,助其整顿吏治、规范赋税。久而久之,他们的百姓念秦之好,官吏习秦之法,即便日后有人再提合纵,也难成气候。”
他顿了顿,又道:“臣欲派三人分头行事——张仪出使魏国,谈盐铁互市;蒙恬前往韩国,传灌溉之术;公子疾赴楚,送粮赈灾,并邀楚国法吏来秦学习。”
惠文王沉吟片刻,最终颔首:“就依商君之计。只是,老世族那边……”
“君上放心。”商鞅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若有世族阻挠通商,臣便以‘乱邦交、误国事’论处,绝不姑息。”
次日清晨,咸阳城外的驿站里,张仪、蒙恬、公子疾已备好行囊。张仪手持商鞅亲书的国书,笑道:“商君此计,可比连横更妙——刀枪入库,却能让诸侯归心。”蒙恬则背着一卷《秦地水利图》,年轻的脸上满是笃定:“韩国的洛水时常泛滥,若能帮他们修好堤坝,韩人必感念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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