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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绝对的低温并非寂静,而是空间本身在呻吟。秦云踉跄着跟在弥涅尔瓦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冰刀上。脚下金属雪屑在弥涅尔瓦飘过时凝结成霜莲,又在极寒中瞬间化为齑粉,发出细微如叹息的碎裂声。前方,那幽蓝的虚影悬浮低空,长发如凝固的星瀑垂落,周身散发的寒息形成一道无形的壁障,将峡谷中粘稠的、带着湮灭余毒的空气排开,也冰冷地隔绝着秦云。
她未曾回头。那由纯粹寒光与冰晶构成的背影,如同一座移动的、拒绝任何人靠近的远古墓碑。秦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散发出的疲惫——虚影边缘细微的能量波纹如同风中残烛,冰晶符文甲胄的光芒也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强行冰封“蚀”的巨掌,几乎榨干了她残存的力量。然而,那深植于神魄中的威严与疏离,却比这峡谷的冰壁更加坚硬,更加寒冷。
“‘窃据者…’”
“‘汝之…步伐…迟滞…’”
“‘若…拖累…进程…冰封…将是…汝之…解脱…’”
冰冷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鞭子,毫无征兆地抽打在秦云意识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苛责。没有回头,却对他挣扎前行的状态洞若观火。
秦云咬紧牙关,咽下喉咙翻涌的血腥气。左肩胛骨被影之矛撕裂的伤口在极寒下麻木,但每一次牵扯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大腿被黑暗流质贯穿的孔洞边缘,残留的湮灭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缓慢地侵蚀着青璇碎片勉强护住的血肉,带来持续的灼痛与冰冷。他体内的能量早已枯竭,全靠碎片核心那点微弱的搏动和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支撑着。弥涅尔瓦的冷漠与苛责,像冰水浇在心头,却意外地**点燃**了他骨子里那股被压抑的、属于星骸血海中挣扎求生的**桀骜**。
“‘省省…力气…’”
“‘你…那…破…封印…撑不了…多久…’”
“‘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后面…那…两条…疯狗…’”
秦云喘息着,用意念顶了回去,声音在脑海中嘶哑而虚弱,却带着一股滚刀肉般的硬气。他没有抬头看弥涅尔瓦的反应,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冰壁裂痕深处。
那流淌着暗蓝幽光的巨大裂痕,此刻如同通往地狱的咽喉。越是靠近,空气越是粘稠,温度低到连时间都仿佛要被冻结。弥涅尔瓦之前爆发的秩序寒潮残余力量与“蚀”被冰封巨掌散逸的湮灭气息在此激烈对冲、湮灭,形成一片混乱而危险的能量乱流区。光线被扭曲成诡异的螺旋状,悬浮的尘埃冻结成细小的黑色冰晶,如同凝固的诅咒。
弥涅尔瓦的虚影在裂痕入口前停下。那双冰晶星璇之瞳凝视着裂痕深处翻涌的暗蓝幽光,星璇的旋转似乎也慢了一瞬,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她没有理会秦云的反唇相讥,只是缓缓抬起那只由寒光构成的“手臂”,五指张开,对准裂痕入口处混乱的能量乱流。
**嗡……**
一股精纯、古老、带着梳理与安抚意味的秩序波动,如同冰泉流淌,从她掌心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狂暴的乱流区。所过之处,狂乱对冲的能量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暂时形成了一条相对稳定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蓝光径,一直延伸向裂痕深处那未知的黑暗。
“‘跟紧…’”
“‘踏错…一步…便是…永寂…’”
冰冷的警告落下。她率先飘入光径,虚影在混乱的能量背景下显得更加飘渺不定。
秦云深吸一口冰冷刺骨、混杂着湮灭余毒的空气,强忍着剧痛和虚弱,一步踏上了那条幽蓝光径。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并非坚实的冰面,而是如同踩在凝固的能量流上,带着细微的脉动。光径两侧,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咆哮的冰河,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却又贪婪地冲击着屏障,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湮灭声。每一次冲击,光径都微微震颤,弥涅尔瓦虚影边缘的波纹便剧烈一分。
他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集中在脚下,紧跟着前方那道幽蓝的指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青璇碎片在怀中微弱搏动,似乎也感受到前方那磅礴而熟悉的秩序本源气息,传递出一种近乎孺慕的微弱暖意。
裂痕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加巨大。两侧不再是光滑的冰壁,而是层层叠叠、如同被巨力反复折叠、挤压、又冻结的**能量晶体**!这些晶体呈现出深蓝、靛青、幽紫等不同色泽,内部冻结着无数扭曲断裂的**能量回路**残骸,如同某种远古巨兽被冰封的神经与血管。晶体表面布满裂痕,有些裂痕深处还闪烁着微弱而危险的红光——那是被封印的湮灭污染残留的活性节点!
“‘永恒…冰狱…回廊…’”
“‘封印…的…脉络…亦是…界碑…的…伤痕…’”
弥涅尔瓦冰冷的声音在秦云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与悲凉。她飘行的速度很慢,似乎在维系这条光径的同时,也在艰难地抵抗着这“永恒冰狱”本身的侵蚀与排斥。这里是永寂之寒的核心区域,是她以自身为祭品构筑的最终壁垒,每一寸空间都浸染着她当年冰封自身时的痛苦意志与湮灭的疯狂反扑。行走其间,如同行走在她亿万年前的创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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