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落针可闻。
二皇子伏跪在织金地毯上,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这般孤注一掷,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心心念念的姑娘被人抢走。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恐惧与期待在心头交织,只要父皇能点一点头...
楚云沧端坐席间,冷冽的目光扫过凤昭珩三人,最后定格在伏跪于地的二皇子身上,剑眉微蹙,他们这般争抢,分明是要将漓儿置于风口浪尖!
案几下,他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青筋隐现,向来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焦灼。他侧首望向姝华大长公主的席位,薄唇紧抿,若是大长公主那边顺利发作,或可转移众人视线...
只是,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逆子!”
应天帝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掌拍在龙案上,双目中翻涌着滔天怒火:“皇后当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邦交大事,岂容你在此撒野?”
他袖袍一挥,厉声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给朕拖下去!”
御林军应声而入,二皇子被架起双臂拖出殿外。
应天帝强压怒火,转向凤昭珩与拓跋烈时,脸上硬是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昭宁郡主蕙质兰心,能得二位青眼...”
话音未落,姝华大长公主猛然站起身,在满殿惊愕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走下高台,径直朝男宾席款款而去。
“谢郎~”
她眼神迷离,仿佛视周遭众人如无物,目光直勾勾地锁在谢景元身上。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扑进谢景元怀中。
“本宫好想你...”大长公主的玉手不安分地扯着谢景元的衣襟,朱唇几乎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
谢景元如遭雷击,浑身僵直,额头沁出细密汗珠。他手忙脚乱地去挡大长公主不安分的手指,声音都变了调:“殿下!这、这于礼不合...”
他的心头疑云密布,大长公主自那次假扮他夫人请无望公子看诊后,便对他避而不见,送去的拜帖也都石沉大海。他原以为失去了殿下青睐,怎料今日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刺啦——”
裂帛声骤然响起,大长公主竟撕开了他半幅衣袖,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谢景元眼角余光瞥见应天帝阴鸷如铁的脸色,吓得“扑通”一声滑跪在地,额头触地发出闷响:“皇上明鉴!微臣...微臣实在不知...”
殿内众人惊得张大嘴巴,而大长公主却仍无知无觉地往谢景元怀中钻去,发间步摇的流苏纠缠在他衣襟上。
“放肆!”
应天帝猛地将手中金樽朝谢景元掷去,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今日这场荒唐闹剧,怕是要让东陵彻底沦为诸国笑柄!
“邬显达!”
御林军统领邬显达疾步冲入殿中,非常时刻已顾不得君臣之礼,抬手一记凌厉手刀劈在大长公主后颈。
大长公主闷哼一声,软软倒在谢景元怀中。几名宫女慌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大长公主搀扶下去。
“妙啊~”
凤昭珩抚掌轻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流转着戏谑的光彩,嗓音拖得又软又长:“本宫竟不知,东陵民风...这般令人大开眼界。”
他眼波一转,目光落在谢景元凌乱的衣襟上,笑意更深:“陛下,这位莫不是大长公主殿下的驸马?当真是...情深意笃的一对璧人呢...”
应天帝闻言眸中寒芒骤盛,指节捏得发白。这两人分明毫无干系,稍加查证便会露馅。可眼下皇姑母当众失仪,不论是否遭人算计,皇室颜面已然荡然无存,唯有竭力挽回一途。
他强压下滔天怒火,声音干涩道:“皇姑母与谢爱卿...一个寡居多年,一个和离独居,年岁相当,情投意合。母后早已拟好赐婚圣旨,不过是想...择吉日宣旨罢了。”
他森冷的目光钉在谢景元身上,每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里挤出:“谢卿既早已得了圣意,便该好生约束皇姑母,闺阁之乐,何必...当众示人?”
谢景元额头抵着地面,冷汗浸透了里衣,颤声道:“臣...知罪...”
虽如愿娶了大长公主,却彻底失了圣心。恍惚间,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仕途尽毁的未来...
谢清漓隐在廊柱后的阴影里,红唇微微勾起,这相思烬牵起的姻缘线,果然比月老的红绳还要灵验呢!
这场令人窒息的风波过后,凤昭珩与拓跋烈本就不是真心求娶谢清漓,此刻便顺水推舟,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殿中东陵众臣面面相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凝重的气氛如巨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这场万寿宴显然已无法继续。
应天帝面色阴沉地扫视全场,沉声道:“今日午宴就到此为止。”
他勉强维持着帝王威仪,袖中的手却已紧握成拳:“诸位使节不妨移步御花园赏花观景,朕已命人备下歌舞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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