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 第387章 《深渊之握》

话说有这么一档子事儿，有个叫丁仪一的，要去北太平洋海底探个究竟。

他把那潜水镜往脸上一扣，嘿，耳麦里就传来指挥台那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声呐显示下方有大型金属结构，可能是二战时期的沉船。”再瞅瞅海面，全是铅灰色的泡沫。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氧气阀，“噗通”一声，仰面就扎进了北太平洋那墨色的深渊。

等他下潜到80米的时候，那压力可不小，面罩都发出细碎的呻吟声了。他打开探照灯，在漆黑的海里划出一道惨白的光柱。突然，光柱里照见无数悬浮的冰晶，原来是海底冷泉喷发的甲烷水合物，也就是“可燃冰”。丁仪一想起培训的时候说过，这“可燃冰”在特定条件下会释放致命气泡呢。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这片闪烁的冰雾，一看腕表，嘿，水温一下子降了3℃。

这时候，耳麦里传来声音：“发现目标。”说话这人呼吸声都变粗重了。丁仪一往下一看，30米处，一艘锈迹斑斑的潜艇斜插在沉积物里，指挥塔上那旭日旗都被珊瑚给吞噬了。可真正让他后脖颈发凉的，是潜艇外壳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就好像有好几百人用指甲生生刮出来的沟壑。

丁仪一穿过鱼雷舱裂口的时候，脚蹼带起一团浑浊。探照灯扫过舱壁，突然映出大片暗红色苔藓，组成某种日文符号。随行的海洋生物学家小林在通讯频道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这是血藻……只生长在含铁量超标的……”

话还没说完呢，丁仪一就感觉右踝一阵针刺般的寒意。他一转头，探照灯照亮了附着在管道上的东西，妈呀，是半具穿着昭和时期海军服的骷髅。这骷髅左手五指深深扣进铁壁，右臂却怪异地向前伸展，指骨正搭在他的脚踝上。

小林突然尖叫起来：“别碰那具尸体！1943年‘伊 - 402’在这里失踪，据说艇员们……”

可话还没说完，通讯突然被尖锐的啸叫切断了。丁仪一赶紧往后撤，就瞧见骷髅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色黏液，这黏液跟有生命似的，沿着他的潜水服往上爬。更恐怖的是，骷髅的下颌还一张一合的，发出气泡破裂的“咕噜”声。

丁仪一挣扎着往出口游的时候，整艘潜艇突然震颤起来。生锈的管道发出垂死的呻吟，大量甲烷气泡从裂缝里喷涌而出。在翻腾的银白色气泡幕墙中，他瞥见无数透明的人形轮廓，每个“人”的脚踝都被铁链锁着，链子另一端没入潜艇深处。

一只青灰色的手穿透气泡幕，精准地扣住他的左脚。丁仪一疯狂地踢蹬，可面罩里却映出更多浮尸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些浮尸肿胀的脸紧贴着潜水镜，溃烂的嘴唇重复着无声的控诉。最前排的浮尸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镶嵌着珍珠的牙齿，这不就是刚才那具骷髅的面容嘛。

求生的本能让丁仪一摸到腰间的潜水刀。刀刃划过浮尸手腕的瞬间，整片海域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抓住他脚踝的手掌应声断裂，可还死死钳住他的脚蹼。丁仪一借着反冲力撞出潜艇，回头一看，妈呀，成百上千的浮尸在甲烷气泡中跳着怪异的舞蹈，他们的脚链在幽蓝中泛着冷光，就好像被无形的手牵动的木偶。

丁仪一上升到50米减压层的时候，发现那截断手还紧扣着脚踝。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皮肤正浮现出与浮尸相同的青斑。这时候，耳麦突然恢复通讯，传来小林颤抖的声音：“那些不是普通水兵……当年他们奉命运输特殊货物，返航时全体发狂自相残杀……”

丁仪一回到科考船后，医疗组发现他脚踝处的淤青都蔓延到膝盖了。X光显示骨骼表面布满细小的齿痕，就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啃噬。当天夜里，值更的水手看见他梦游到甲板边缘，对着黑沉沉的海面用日语低语：“还差三十七个……”

到了第七天日出时分，丁仪一消失了。监控显示他自己穿戴好全套潜水装备，以专业手法避开所有岗哨入海了。打捞队在他最后出现的坐标，只找到一副面罩内侧结满冰晶的潜水镜，镜片上用血藻写着：“我们终于凑齐了四百零九双脚踝”。这事儿可真是邪乎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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