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 第1323章 《馄饨怨念》

民国初年，江南那水乡美得就跟画似的。有个姓李的摊主，那做馄饨的手艺，在当地简直一绝。每年冬至，他的馄饨摊准出摊，生意好得不得了，客人排着队来吃。

那年冬至，李摊主跟往常一样剁肉、调馅、包馄饨。嘿，包着包着，他就瞧见肉馅里夹着几缕乌黑的长发。他还寻思呢，八成是哪个顾客不小心落下的，也没太当回事。

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怪事就来了。他梦到一个白衣女子，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站在馄饨锅跟前呜呜地哭。那女子幽幽地说：“你吃的，是我。”李摊主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了，浑身冷汗直冒。他赶紧跑去看那肉馅，嘿，那几缕头发还在里头呢。他心里头就犯嘀咕了，这馄饨馅里，莫不是藏着啥冤屈事儿？

第二天晚上，李摊主刚睡着，又听见门外有女子的哭声。他壮着胆子推开门，就看见雪地里站着个白衣女子，脸模模糊糊的，只听见她小声念叨：“我死得好惨。”李摊主这心里头啊，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他突然就想起，好多年前冬至那天，有个人在这馄饨摊附近失踪了。他赶紧翻出老账本一查，发现几十年前，有个叫阿婉的女子在这儿摆馄饨摊，后来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李摊主这下就怀疑上了，那馄饨馅里的头发，说不定就是阿婉的。看来这阿婉啊，一直都没离开这馄饨锅。

李摊主决定弄清楚阿婉的事儿。他到处打听，问那些老街坊。终于，在一个老得都快掉牙的老头那儿，知道了当年的事儿。原来啊，阿婉那时候生意太好，招人嫉妒了，被一个男的设计害死了，尸体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更邪乎的是，那男的做馄饨的手法特别怪，肉馅剁得细得不能再细，根本就看不出啥名堂。李摊主一听，心里头“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每天剁的肉馅，说不定就是阿婉的遗骸啊。他咬咬牙，决定一定要查明真相，给阿婉讨个公道。

李摊主想着先别卖馄饨了，把锅灶也封起来。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锅里头自动就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汤面上还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脸。他想把馄饨倒掉，结果那汤水渗到地里，变成了一串血字：“你不帮我，我便永世纠缠。”李摊主吓得腿都软了，他知道，阿婉的怨气都进了这馄饨里，根本赶不走。没办法，他只好接着包馄饨，每卖出一碗，就念一遍超度的经文，希望能让阿婉的魂灵安稳点儿。

有一天晚上，李摊主又做梦了。这一回，他居然变成了阿婉。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那个男的骗到后巷，一棒子打晕，然后被大卸八块，剁成肉馅，包进了馄饨里。他还听见自己在汤锅里头哭，听见那些吃馄饨的人还说：“这馄饨真香。”李摊主从梦里醒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他这下是彻底明白阿婉有多痛苦了。他决定不再躲了，一定要找到当年凶手的后代，给阿婉报仇。

李摊主顺着线索找啊找，还真找到了当年那男的后代，是个在城里开馄饨馆的中年男人。他每天都去那馆子吃馄饨，偷偷观察。有一天，他终于从那男人嘴里套出了实话。那男人说，他爹告诉他，馄饨馅里加“特殊材料”，味道才鲜美。李摊主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他做了一碗特制的馄饨给那男人吃，那男人刚吃完，七窍就开始流血，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死了。可李摊主站在锅跟前，看着那男人倒下，心里头一点儿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奇怪的是，那男人死后，馄饨锅里头开始冒黑气，馄饨自己就包好了，还飘到空中，追着行人跑。那些吃了馄饨的人，晚上睡觉都梦到阿婉在哭。李摊主知道，这馄饨成魔了，阿婉的怨气根本控制不住了。他想把锅灶封起来，结果锅底浮现出阿婉的脸，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地说：“你不帮我，我便害尽世人。”李摊主这下明白，这仇已经报得停不下来了，馄饨成了阿婉复仇的武器。

到了冬至夜，那馄饨锅里的黑气弥漫开来，街道上全是白雾，行人都找不着北了，一个接一个地走进馄饨摊，吃起了馄饨。等他们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阴间。阿婉就站在馄饨锅跟前，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切。李摊主吓得不行，想把摊位关了，可那锅根本灭不了火，汤还在咕噜咕噜地滚。他跪在地上大哭：“我只想帮你，咋变成这样了？”锅里传来阿婉的冷笑声：“你本就该陪我。”

李摊主突然就明白了，复仇根本不能让人解脱。他跪在锅前，把最后一碗馄饨吃了下去。那汤一进喉咙，他就觉得一股寒意钻进身体里，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馄饨锅跟前，锅里头浮现出自己的脸。阿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已是我，轮回开始。”他知道，这馄饨成了怨念的载体，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

第二年冬至，馄饨摊又开张了。新摊主是个年轻小伙，包馄饨的手法那叫一个熟练，馄饨的香味老远都能闻见。有人问他：“你为啥选在冬至开张啊？”他微微一笑，说：“因为这是最适合报仇的日子。”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馄饨锅里热气腾腾的，汤面上，又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子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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