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灰夜 第1176章 《算盘精的索命》

民国十二年冬天，金陵城的昌源绸缎庄里，怪事连连，这背后藏着一段惊悚又离奇的故事。

有天晚上，老板黄秉坤正摩挲着手里那把包浆锃亮的紫檀算盘。突然，算盘珠子“噼啪”作响，七档二十一珠自己跳动起来，末排三颗黑檀珠滚出“8888.8”的形状。黄秉坤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攥紧算盘边框，可这一攥，掌心猛地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木纹缝里扎着半截带血的指甲，再瞧那珠面，竟浮出暗红的纹路，仔细一瞅，正是他独子黄继宗的生辰八字。

就在这时，更夫梆响三声，伙计“哐当”一声撞开门，哀嚎着：“少东家坠马了！”

黄继宗瘫倒在锦榻上，左腿伤口不见血脓，反倒嵌着七粒乌木算珠。黄秉坤伸手去拔珠子，儿子立马嘶嚎起来，那声音就像被剜了心一样。珠子一拔出来，珠孔里涌出黑浆，很快凝成了新的数字：贰万叁仟柒佰。老账房颤颤巍巍地指着旧账本说：“这是绸庄三年总账亏空的数！”

当天夜里，城外破庙突然着了大火，三十七名流民被烧成了焦炭，这尸数和珠数正好一样。黄秉坤仔细一瞧算盘横梁，上面刻满了蝇头小字，刀痕新旧交叠，写着“周世安叩首”“周世安索命”……

原来啊，十五年前冬至夜，合伙人周世安拿着账簿找黄秉坤对质亏空的事儿。两人在库房里扭打起来，结果货架倒了，周世安脑袋被砸，当场就没了命。黄秉坤一不做二不休，把周世安的尸身推进熬制银锭的熔炉，骨灰掺着铜水铸成了这副算盘珠。

从那之后，算盘珠子响得越来越频繁。绸庄掌柜早上被发现悬梁自尽，脖子上缠着的珠串都勒进了皮肉，每颗珠子上还刻着被烧死流民的生辰。黄秉坤撬开掌柜的密室，发现暗格里堆着染血的银元，原来是侵吞的赈灾款！

黄秉坤的独女黄雪芙出阁那天，喜轿走到长乐桥，突然陷进地裂里。轿帘一掀开，大伙都惊呆了：新娘凤冠上缀满了乌木算珠，霞帔里滚出三百颗血珠，落地拼成“弍万陆仟整”。黄雪芙疯笑着撕开嫁衣，心口皮肉上浮现出朱砂账目，正是黄秉坤为吞并亲家米行做的假账。还没等亲家的退婚文书到，米行十三座粮仓半夜就塌了，新米全成了黑蛀屑，仓底还埋着十三具胸口刻珠的伙计尸首。

黄秉坤没办法，花重金请白云观的道士来驱邪。道士拿着桃木剑劈向算盘，火星四溅，梁上突然掉下铜钱雨，落地就化成了灰烬。老道抓起灰抹眼睛，惨叫着一头撞在柱子上死了，原来在他眼里，算盘每颗珠子里都嵌着半张溃烂的人脸。

黄秉坤夜里逃到商行，突然暗处伸来一只枯手，扣住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青石板缝里渗出黑珠，拼成“肆万玖仟伍”的数目。这时候，城西传来骚乱声，有人喊：“典当行遭劫啦！”被劫的数额分毫不差。

瘫痪的黄继宗突然跳起来，抓起算盘狠狠砸向自己的天灵盖。颅骨碎了，里面没有脑髓，只有算珠像活蛆一样攒动，珠面上浮现出昌源号三十年假账的总和：拾贰万捌仟。儿子咧嘴一笑，露出算珠镶的牙齿，说：“爹…周叔让我带话…他说熔骨的滋味…您该尝尝了！”话音刚落，珠串爆裂，千百颗木珠射向四壁，嵌进梁柱组成一幅巨幅账表，每笔亏空后面都标着死亡的姓名。

黄秉坤逃到周世安的旧宅，枯井里浮出一本完好的账簿。他指尖一碰到纸，井水就翻涌起来，把他拖进了水下幻境。他看到十五岁的周世安正跪地哀求：“黄哥，挪用货款是为给娘治病！”少年黄秉坤冷笑一声，推倒油灯，抓起算盘砸向挚友的后脑。场景一转，熔炉前黄秉坤舀起铜水浇向尸身，血雾中飘来幽幽叹息：“这副算盘…够算清百年债么？”

昌源号轰然倒塌，废墟上升起百丈乌木算盘的虚影。横梁垂下三百条珠串，每串末端吊着脖颈变形的尸首，都是和黄家有银钱往来的人。全城百姓手腕上自动浮现红绳算珠，珠数就是欠昌源号的债务数。黄雪芙在城楼癫狂地拨动虚空算盘，每拨一下，就有珠串断裂，人头落地。珠落声和她的娇笑交织在一起：“周叔教我啦！死透的账…才最干净！”

黄秉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进废弃熔炉。铜汁沸腾起来，周世安的虚影从算盘里立起来，白骨指节轻抚炉沿：“当年你熔我铸珠十二颗，今日我还你十二时辰。”炉火越来越旺，黄秉坤的皮肉“滋啦”作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化成铜水，滴下来凝成新算珠。珠面反光映出数百怨灵的身影，为首的老账房轻笑：“东家莫急，轮到您当算珠了…”

三个月后，“昌源号”原址新开了一家茶楼。少东家擦拭柜台旧物时，紫檀算盘突然珠鸣清脆。他好奇地拨动算珠，梁上“啪嗒”掉落半截焦骨，骨缝里夹着泛黄纸片，上面写着： -黄秉坤 骨灰制珠三十粒 欠周世安贰拾捌时辰熔身债 息：永世为算珠傀 窗外寒风卷过，新挂的招幌簌簌翻动，露出背面暗红斑驳的“周记”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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